
【晓荷.五周年】端午粽子情(散文)
每当刮锅鸟悠长的啼鸣在天际间响起,河岸边人把高的芦苇翠生生地连成了一片,热烘烘的太阳在水波间反射出白花花的光芒时,端午节就要到了。
小时候的端午节,只跟粽子有着关联。这时候,不管多忙,日子多么艰难,粽子是必须要裹的。粽子一般都是白米粽,糯米淘洗好,在屋檐下挂了一年粽箬取下洗净泡软。相比那陈年的旧物,我更加喜欢新鲜粽箬,裹就的粽子,带着浓浓的清香。粽箬有人来卖,对粽子的期盼也是由粽箬的叫卖声唤醒。
一把把青绿色的粽箬平展在小木船舱中的水里,粽箬青翠亮眼,连滴下的水也是绿莹莹的。卖来的粽箬比当地的苇叶宽上一倍,也长上一倍。
裹粽子一般是女人的事情。这几天,家庭主妇们忙碌得没得一点空闲,粽子的清香也就像长了脚一般,从各家的厨房走出,在那井字形的砖巷里弥漫,酽酽地、糯糯地,让人垂涎欲滴。
家里的粽子是母亲裹的,粽箬卷成一个锥形,放入糯米塞紧。看着青翠的粽箬在她手里不停地变换形状,泡软了的稻草一头叼在嘴里,另外一头被她灵巧地绕两个圈,打上结,一个四角粽子就裹成了。
我曾经依样画葫芦地学过,不是当场散了架,就是散在煮粽子的锅里,终究没有学成。
端午节的早晨,父亲先是剥开了三只粽子,端放在已经燃起蜡烛的家神柜上,一番焚香叩拜后,我望眼欲穿的粽子宴就算开始了。粽箬的清香,糯米的润软,再加上白糖的甘甜,汇成了人世间最美的口福。
家境一般的人家,端午节大体就这样过去了。家境厚实一些的,中午会称上点肉食,为过节增添一些气氛。至于端午节需要配齐五种红色的菜肴,谓之“五红”,那是日子富裕之后的事了。
庄上有一个祖辈遗留下来的传统,就是对教书先生很尊敬,每家有个红白喜事,都要请住在学校的先生做客。端午节那天,粽子肯定要给先生送的,“粽”“中”同音,有读书高中的意思。
庄上还有一个不成文的做法,有孩子高考的人家,会在高考之前裹上粽子,在家里烧香祭拜。以前庄上曾有一座文昌阁,供奉文曲星的,可惜后来被拆毁了,如若文昌阁还在,估计这样的祭拜会在文昌阁里进行。
我高考那年,家里也曾做过这样的仪式。也就在高考那年之后,母亲手裹粽的味道只能在记忆里回味,尽管每年端午,不乏有各式各样的粽子品尝,我依然惦记着母亲手裹的白米粽子,再次吃到的时候已经是我在城里安家落户之后。
母亲是来帮我照看年幼的女儿的。每年端午节前,她都会拿出陈年的粽箬,那是从乡下带上来的,糯米也是从乡下带上来的。粽箬泡上,糯米淘好,一切的操作还是以前记忆中的样子,母亲裹粽子的手还是那么灵巧,就是多了些斑斑点点的肤色,那是年老的印记。
母亲终究不属于城里,女儿不需要她照看的时候,她又回到了乡下。母亲手裹粽的味道也就只能再一次在记忆里回味,直到端午成为法定的假日,我能够偶尔会回乡一次。
由于今的年疫情,还有家有高考的女儿,端午节回乡肯定不行,于是我便早早地打通了父母的电话,告诉他们不能回去的消息。
“什么节不节的,家里的糯米是现成的,庄子西边张家沟里的芦柴长得比篙子还高,打几张叶子就是现成的粽箬,我会在孩子高考前裹好粽子,在家里也烧香拜上一拜。你们忙妥当了再回来,我会裹好粽子,烧上一桌“五红”,一家人好好补过一个端午。”
听着电话那头母亲的说话,我的眼睛似乎有些润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