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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柳岸•寻】从前的生活(散文)


作者:王小鱼 举人,3318.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694发表时间:2020-06-06 22:09:29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还是比较原始的。没有灯红酒绿,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高科技。那时家家都在种地,靠的几乎都是人力,能养起牲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人们早出晚归,大人干重一点儿的农活,小孩子做力所能及的事,谁也不能闲着。一年到头,大家都忙忙碌碌,吃的差,穿的破,但生活的乐趣却无穷的多。那种热情,那种满足的幸福,不知道比现在的人强多少倍。
   晨钟暮鼓的村子里充满了狗吠,鸡鸣,牛哞。清晨,在晨光的照耀下,绿树环绕的村落包裹在郁郁葱葱的庄稼之中。炊烟升起,烟火缭绕的空气中,伴随着饭菜的香味便是这一天繁忙的开始。太阳越升越高,紧张的农活也在大家的手里变得热火朝天。特别是在三夏大忙小麦收获的季节里,紧张、刺激、热闹、欢喜。有劳动的辛苦,也有收获的幸福,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辛勤耕耘后的满足。这是一年的吃喝所在,家庭的开支,各种生活的费用都在这里了。
   我感激那时候的生活,教会我做人的道理。让我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依然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幸福。那幸福来自于自己的双手,来自于精疲力尽之后的收获。让我明白人只有全心全意投入到生活里,才会品出幸福来之不易的真理。到此,我还是要感谢那时候的农村,生活在那时候的人们,那种苦中作乐的品质,不屈不挠的精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我真是难以相信,竟然这个世界上还会有那种来自于心灵深处,来自于生活最原始的气息中所带给你的淳朴和震撼。让你不得不感叹生活的美好竟然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那时候的娱乐节目很少,平日里农闲的时候,只能费点儿唾沫,说些闲话。偶尔村子里有老人下世,才会演一场露天电影。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也带给乡亲们难得的欢乐。小孩子们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没有等到天黑就开始欢呼雀跃了。着急打听电影的名字,祈盼着千万不要停电。搬上板凳,忙着给自己占一个绝佳的位置,在吵吵闹闹中希望天快点黑下来,希望那洁白的银幕再一次把自己带到那幻想的世界里去。
   那时候的电影黑白的多,几乎都是革命电影。我那时就特别想当英雄,尤其是在牺牲的时候,听见那高亢的旋律,感人肺腑的歌声。因为那歌声总是伴随着观众的眼泪,伴随着人们无比的敬意。有时恰恰在这时电影的胶片结束了,需要换另一盘,当音乐骤停,整个场地里全是哭声。那哭声甚至比那边死了亲人还要悲痛,还要难受。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当英雄真好,当烈士更好。人们不但会记住你的名字,还会为你痛哭流涕。
   如果遇到小孩子的电影,那更是欢喜的不得了。《闪闪的红星》《小兵张嘎》《红孩子》《鸡毛信》,还有后来的彩色电影《赛虎》《鹿鸣翠谷》《狼犬历险记》《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些都是我童年里最美好的回忆。
   记得有一年,村子里的老人都活的很好,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电影看。相邻的村子却很热闹,隔三差五上演诱惑的电影,馋的人坐卧不宁。有一回正好在外婆的村子里,千说万说,说通了母亲,早早就去了。外婆见了我,也是喜出望外,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大有过年时招待我的欢喜。我像一个贵客,威风凛凛。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去看电影了,不过天不遂人愿,演的都是我已经看过的电影,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些叫人热血沸腾的电影不知道已经重温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有惊天动地的激情和乐趣,每一次都有回味无穷的魅力。
   等到晚上看完电影回来,外婆把炕烧得热热的,我睡最好的位置,盖最暖和的被子。整个晚上,我都能感觉到外婆不停地查看我,帮我压好被子,帮我把伸出去的胳膊拿回来。外公的鼾声很轻,似乎也在担心吵醒我。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睡到太阳从窗户的缝隙里照进来。阳光在我脸上温柔的流淌着,像母亲的抚摸,又像外婆的叮咛,让人感到格外的亲切。
   回去的时候,抱着外婆塞给我的零食,一边吃着,一边想着昨天的电影。有时那些插曲也能哼上几句,于是便高高兴兴地唱着,好像又回到了电影的情节里。一望无际的乡村田野,我置身其中,空气中带着几分安宁。风悠闲地吹着,带着我在土地上闲逛,本来很短的路,也要走大半天。那是心情的愉悦,是放飞自己,就像电影里的故事一样,让人有无尽的幻想。生活中有很多美梦,可能就在这个时候升起,向天空的更深处,向无限的远方铺展开来。
   我曾有无数幻想,在自己的童年,在生活给我欢乐的时候,让我有初尝人世的美好,让我知道了人活着一定要有丰富多彩的生活。要有热爱,有奋斗,有追求,有自己去实现梦想的勇气。从而改变自己,改变生活,改变人生。生活就像真诚的土地,它不会欺骗你,不会假仁假义。汗水也好,眼泪也好,换回来都是满满的收获,就像那美好的电影结局一样,永远都是幸福的。
   我怀念我的童年,怀念曾经在乡村经过的每一天。生活虽然辛苦,但却丰富多彩。任何一件事,都能闹得惊天动地,喜气洋洋。一说到喜气,就不得不说娶媳妇了。那热闹的场面,半年前就开始幻想了。等到了日子,不但有丰盛的食物,还会有无尽的欢乐。
   遇到办喜事的人家,早早就开始准备了,预备着酒席上的肉,猪早就养得肥了。买菜,请厨子,十里八乡谁的手艺最好?谁的名气最大?早就下了定金,再三的说好。丰盛的菜肴,更要有绝佳的味道。乡亲们的馋虫,早就在肚子里闹腾了,爱好的主家一定会把面子做到最足,要热热闹闹,要让乡亲们吃好,喝好。那时候的随礼很简单,三毛五毛,给一块就算是大额啦。关系亲密的,顶多拿出五块,就已经是轰轰烈烈的事了。
   吃酒席便是最痛快的事。头两天就开始饿肚子,把那些普通的食物消化干净,把肚子腾的空空,腾到前胸贴后背。因为那诱惑的美味,因为那油腻的东西装进来,要有足够的地方。这样在以后的几个月里才能时时想起,才能让色香味俱佳的美食,继续勾引你流不尽的口水。
   吃饱了肚子,便开始盼着天黑了。因为还有另一件更开心的事,在热闹的同时,更能刺激你。刺激你对于男人和女人有了特殊的兴趣,刺激你第一次明白结婚原来那么幸福,那么有意思。闹洞房,这是在那个年月里仅次于看电影之外的大喜事了。来的人越多,表明主家在村子里的人缘好。同龄的也行,隔辈的也好,大人孩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起上阵。编排节目,出谋划策,各种笑料,层出不穷。这里是有分别的,结婚那天不能让公爹公婆出丑,只能耍新郎官和新媳妇,让他们出各种各样的洋相,取笑的同时,喜庆才更有意思。
   天一黑下来,害羞的新娘子便开始躲了。但是在陌生的村子里,她又能躲到哪儿去呢?无非就是羊圈,牛棚,或者提前躲在公婆的被窝里,提心吊胆的颤抖着。等闹洞房的人到齐了,便开始四处搜寻。在羊圈里抓住,就给头上戴一把麦草;在牛圈里抓住,就让他学一声牛叫。如果在公婆的被窝里抓住新娘子,那公婆也是脱不了干系,定也要被戏耍一番。在嘻嘻哈哈的吵闹声中,新娘子被押进新房。那时候每家都是土炕,从娘家带来的新被子,新褥子,早被收拾的一干二净,把土炕腾开,便是表演的舞台。新郎官和新媳妇必须站在上面,就像相声表演。先自报家门,新郎官问一句,新媳妇答一句,你来自哪里?为什么今天要站在这里?等等好多奇怪的问题。
   有害羞的新媳妇,扭扭捏捏,说话语无伦次,如果说错了是要受罚的。很多时候都会说错,因为大家都在故意刁难她,绝不允许她说正确的话。这样弄错了,才会有笑话,才会有更引人入胜的乐趣。接下来,又开始拷问新郎官了,这么费力气地娶这个女人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新郎官儿满脸憨厚,傻乎乎的样子。那时候年龄小,什么也不懂,看着新郎官傻傻的,感觉他的懵懂就跟自己的愚昧一样。现在想来全是自己的白痴,那傻乎乎的新郎官,其实心里正偷着乐呢!
   最要命的就是挨打了。有不听话的新郎官和新媳妇,拒不配合说那些让人脸红的话。大家听得高兴,是非逼着说出来不可,不说,便五花大绑,皮肉之苦是一定要有的。打的你浑身疼,打的你求饶,打的你在洞房花烛夜里叫苦连天。有打的腿瘸的,一拐一拐在以后的几天里也不得安宁。但是脸是一定不能碰的,一定要给他留足面子,还要让他容光焕发。要是新娘子,就更不能下手太重,只要让她知道一点点疼,知道自己在以后的几天里,怎样从一个姑娘变成一个女人?孝敬公婆,伺候男人,这是身为人妻的开始,就在闹洞房的第一夜里,彻底拉开了序幕。
   所有节目的最后,是最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找来绳子,把新郎官和新媳妇绑在一起,要绑那种怎么也解不开的疙瘩。即使有人帮忙,也要费一番周折。然后欢欢喜喜地散场,把电灯的开关(那时候电灯的开关都是绳子,一拉一拽)绑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屋子里漆黑一片,土炕上就剩下两个被绑在一起的人,今夜属于他们了。在求饶声里,在呼呼的喘气声中,闹洞房结束了。赶来送客的公爹公婆会笑脸相送,因为这都是最体面的事,是赶来捧场的乡亲,把热闹进行到了极致。乡亲们都走了,屋子里的热闹还在延续。至于最后到底是谁帮他们解开绳子?还是他们自己挣扎地解开?这些问题谁也不会去问,谁也不会去追究。那美好的疑问留给大家,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去回味。
   等到了来年,一个人变成两个人的时候,大家都会把欢乐泼洒在公爹公婆的身上。喜讯传来,门口要烧起一堆篝火,早早准备好的酒水,糖果,香烟,一股脑儿地端出来。已经当上奶奶的公婆,早就煮好了红鸡蛋,见人就给,她要把这欢乐分享给每一个人。最好笑的是有人开始把燃过的草灰抹在公爹公婆的脸上,那种锅底的黑色颜色最好了。一定要抹黑了,抹全了,整个脸上抹上厚厚的一层。然后有的再涂上面粉,粘上红纸,头上戴各种搞笑的饰物,追着你满街跑。总之,这一天要让公爹公婆出尽洋相,要让他们知道,当爷爷奶奶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那样欢乐的气氛,现在很少再看到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村子里全剩下老弱病残。房子盖的特别好,但却没有了生活的气息。也听不见狗吠,牛哞,更没有那种烟火的味道。土炕早已没有,厨房里也变成了煤气灶,在快节奏的今天,再也没有那种细嚼慢咽的食物,那种原始的土生土长的乐趣了。死人也不再演电影,结婚也变成了另一种仪式,吵吵闹闹的世界里,再也寻不到最初的甜蜜。
   我常常幻想那露天电影,幻想那洞房花烛夜里的吵闹声。那是淳朴的人们对于生活最纯真的热情,对于明天最诚挚的向往。时代在进步,生活变得越来越美好。但原来的欢乐,却再也找不到。那些朴素的真情,只有在土地里才能长得出来。当我把自己生活在钢筋水泥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从前的日子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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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散文用第一人称的写法,细腻的笔墨,叙述了我经历的从前的生活。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还是比较原始的。那时的人们早出晚归,大人忙碌着农活,孩子们玩着属于自己的快乐。但生活的乐趣却无穷的多。那时的娱乐节目虽然很少,只是在村里有老人去世,才能看到一场办丧事家中放的一场电影,而且黑白的多,几乎都是革命电影。正是那些英雄或者小孩子的影片,给了我童年美好的回忆。有时候,本村的没有电影了,我便跑到外婆的村子里看,在外婆家,不仅能看到电影,还能享受到外婆对我的深切关爱。童年生活是幸福的,在那时,还有遇到办喜事闹洞房的场景十分热闹,让新郎官和新媳妇出尽洋相,真正是一场全村人的大喜事;家里添了晚辈,还要热闹一番,只不过这一天要让公爹公婆出尽洋相,要让他们知道,当爷爷奶奶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如今,回想起来这些事心里格外甜蜜,可惜,这样的日子离我越来越远了。散文通过回忆过去家乡的风俗人情,描述出过去的日子,人们对美好的生活充满希望,憧憬美好的未来。散文文笔细腻,生动活泼,妙趣丛生,亲切自然,描述生活,贴近生活,给人美好回忆,令人回味,心情愉悦,产生共鸣!推荐共赏,问候作者!【编辑:刘柳琴】【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006090010】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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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刘柳琴        2020-06-06 22:15:56
  问候小鱼老师,写作快乐,春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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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        文友:刘柳琴        2020-06-06 22:17:05
  从前的日子,给人美好的回忆!今后的日子,我们且行且珍惜,走好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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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楼        文友:刘柳琴        2020-06-06 22:19:16
  恭祝创作丰收,期待更多佳作点缀柳岸,展示您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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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楼        文友:柳岸编辑部        2020-06-08 06:3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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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        文友:刘柳琴        2020-06-09 22:42:35
  恭喜佳作成精,期待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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