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暂停一分钟(小小说)
听说厂里下午放假,看下时间刚好十一点半。她做完手上的活,脱下工作服,就三步并着二步地走出车间。同车间工友王嫂知道她这样急匆匆,一定是赶时间去乡下服侍老外婆。故此,也紧跟在了她后头。
她,名叫张求真,家住县城一小角上。在某私人药企上班。家里也是上有二老,下有二个读小学的孩子。一家的生活事也不轻。她个子虽矮小,但内心强大。自己的爸爸因患病,除不能劳作外,每月还需上千元的医药和营养调理费。母亲为减轻子女负担,便带父亲外出务工挣钱购药和买营养。母亲一走家中86岁且又痴呆了的外婆照看任务就落在她肩上。因而整日忙得像个陀螺,脚后跟总是敲着屁股走。一有空闲就乘班车到25公里外的乡下去服侍老外婆。帮其换衣,洗澡,梳头。洗衣服等。平均每月至少要去二次。
求真走出车间,刚跨上骑了三年的旧电动车,被王嫂一把拽住说:“就暂停一分钟”王嫂是厂里出了名的好事婆,凡被她感兴趣的事一但盯上,就必须刨根问底不可。求真只好两脚踏地上,不就是一分钟时间吗?便一边扣安全帽,一边问:“什么事说吧!”
“哎!其实也不算事,我就是不明白?照顾母亲是应该,而要去服侍外婆那是隔了一代,可去不可去,不必那样认真。你贴上时间还贴车费你这不觉太亏了么?!”
求真扑哧一笑说“我并不觉得亏,反而觉得赚了!”
王嫂蹬大眼用手贴着她额头说:“莫非你病了,脑袋被烧坏了吧!”
求真拿下她的手说:“你才有病呢?我可是一箭三雕的好事!”
王嫂揶揄道:“那三雕,我洗耳恭听!”心里却在说:你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求真扳着手指说:“第一,在我儿女面前立了好榜样!”
“那是!这倒是不假!”
“第二,照顾了外婆……”
“这也不假!”没等说完就抢了话。
“第三,孝敬了母亲……”王嫂又抢过话说:“这你就扯远了吧!你买的食物都给了外婆,你妈又没吃到。你帮外婆洗澡洗衣服侍的又不是你妈……”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服侍好外婆其实是在为妈妈排忧解难。是不是孝呢?”
王嫂这才幡然醒悟地讪笑道:“你真是矮又矮、一肚子的拐!”转而又说:“话虽这样说,可在当今社会,偶尔一二次是有的,要像你这样成年累月的坚持服侍外婆,还真没有见过。”
谁知求真歪了一下脑袋。嘴里唠叨出: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王嫂不懂地打断问:“你这念的什么呀?”
“我念的是木兰诗,说的是古代有个叫花木兰的姑娘,看见朝廷征军贴上写着自己父亲的名字。考虑到父亲无长大的儿子,自已也无哥哥。家中弟妹小,需要父亲在家劳作。但朝廷的征军又不能违。便毅然决然女扮男装替父去从军了。后战胜归来,皇帝要奖赏封官时,才发现花木兰是个女儿身……”
“哦!有听老人讲过替父去从军就这个吧!”
张求真点了下头,随即“啪”的一声,扭开电动车钥匙,双手扶着电动车扶手说声“拜拜”走了。王嫂望着张求真远去的背影,拍了一下自己脑壳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道“嗨!还真是: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张求真替母去敬孝。”刚一说完,就想到自己的老外婆,便羞愧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