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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晓荷·五周年】母亲的夙愿(散文) ——那台破旧的缝纫机


作者:梦幻成真 秀才,2858.4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381发表时间:2020-06-29 18:18:08

【晓荷·五周年】母亲的夙愿(散文)
   能买上一台缝纫机,减轻手工操作的劳累,能给女儿做最好的衣服,一直是母亲的一个美好愿望。然而,缝纫机买到了,母亲却未能实现自己的夙愿,带着深深遗憾去了另一个世界!
   ——题记
  
   母亲,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高挑儿的身材,曼妙匀称,虽然裹着一双小脚,但走起路来依然有着流云般优雅的步子,轻盈快捷。母亲生长在解放前的贫困家庭里,一年到头过着食不果腹的穷苦日子,为了生计,十来岁时,外婆就把她许配给父亲做了童养媳。
   父亲和伯父在爷爷的带领下,给地主家种批子地,收的粮食三七或二八分成,日子虽不富裕,但勉强能糊口。
   由于母亲的聪慧善良,奶奶对母亲特别的偏爱,虽然是童养媳,但奶奶待母亲比亲闺女还要亲。在奶奶的亲授下,母亲学得了一手好针线,无论是纺花织布,绣花描云,样样都是强手!奶奶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母亲没有进过学堂,一辈子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母亲天生善良,知情达理,虽不是大家闺秀,但有着大家闺秀的优雅气质和风范。钢一样的性格,水一样的柔情,家里家外一把手,在别人眼里,母亲是响当当的女中豪杰。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在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重男轻女在农村几乎占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很多女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溺死在尿盆里,扔到娃娃沟里,能够不被掐死溺死就算是最幸运的了。听老人们常说,养个丫头片子是一种亏本儿生意,养大了嫁给别人,伺候人家老小,有什么用处?然而我们家正与别人相反,母亲的思想意识令很多人不解,母亲常说:男孩子皮实,吃饱穿暖就行了,即使种地也一样吃饭生活,已经进入新社会,男女平等。女孩子要当花养,不光穿暖,而且要穿得体面漂亮,还要上学,上了大学能到大城市工作。就不会象我们这一代人,一镢头朝天,一镢头朝地,一辈受苦受难围着锅台转。再说,女孩子有了文化也不会被婆家和周围的人瞧不起。所以,父母亲一直揣着女儿的大学梦,望女成凤。
   我从记事儿从没有穿过粗布衣服和大裆裤儿,不管生活多么困难,母亲总会千方百计给女儿撕点洋布或者呢子。母亲有着时尚的艺术眼光,经过精心设计,做出来的衣服,总是那么得体又大方,即便是我的每一双鞋,母亲都会绣上不同花样,穿在脚上感觉走路就是飘飘然,那种自豪感,令很多小伙伴儿们咂舌称赞,羡慕不已,又望尘莫及。
   我上中学的时候,母亲已经五十岁了,眼睛也花了,做针线非常吃力。在那个物质缺乏的时代农村没有卖成衣的,即使最富裕的人家,也只能把布块拿到集镇上缝纫店里做。母亲一直在想,女儿已经上中学了,成大姑娘了,特别是以后考上高中,大学,更要穿戴讲究些,不能让人家瞧不起。可自己一年比一年老,眼睛也花了,手也粗笨了,即便自己手艺再怎么精细,毕竟赶不上机器做的。母亲在自尊心的促使下,一心一意要买一台缝纫机。
   五六十年代,国家工业不象现在这么发达,那时物资特别紧缺匮乏,一切日常用品只有城市户口才凭票供给。农民想买一台缝纫机,没有城里的亲戚和朋友,简直是天方夜谭。由于各方面条件限制,母亲只希望能买到一台旧缝纫机也就心满意足了,于是母亲一边开始攒钱,一边托亲戚朋友四处打听。
   一年以后,舅舅突然来到家里,说他们邻居家有个旧缝纫机想卖。母亲听后非常高兴,就和舅舅一起去看看,虽然是一台非常老旧的缝纫机,只有机头,没有卧斗。在那个年代,五十块钱对一个不富裕的家庭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母亲还是狠狠心决定买下,并当即付了定金。第二天一大早就让父亲拉着架子车,母亲坐在车上,去到舅舅村上,舅舅帮忙把缝纫机放在架子车上,用麻绳缠了又缠,捆了又困,绑的结结实实,生怕有一点闪失,母亲坐在旁边扶着。农村的泥巴路坑洼不平,虽然一路上父亲小心翼翼,但缝纫机依然是来回逛荡,母亲扶着缝纫机的手都磨出了血泡。
   一台破旧的缝纫机,到了我们家就成了宝贝蛋子,母亲把它擦了又擦,膏了又膏,除了个别地方掉漆外,板面擦的明光发亮,用手转动着轮子感觉很轻巧。母亲欣慰地说:等我学会了缝纫机,就能给我闺女做更好看的衣服,我们全家都能穿上机器砸的衣服了,咱也洋气洋气,再不用一针一针的剜了,还可以帮助邻居们做些活儿。
   刚开始蹬缝纫不带针线,学习空蹬,由于母亲脚小,蹬机器时底板受力不匀,机器总是倒转。母亲不厌其烦一次一次的试验,细细得琢磨,很快母亲掌握了规律,开始纫上针线,用碎布条子学走直线。母亲非常聪慧,这个破旧的缝纫机在母亲的调理下,用着既顺手又轻便。母亲开始琢磨着先给父亲和弟弟他们做些土布衣服,等手头熟练了,再给我做衣服。
   一度时间的忙碌,母亲身体非常消瘦,感觉不适,经过检查,母亲患了上不治之症。拿到结果同晴天霹雷,让人猝不及防,凄风黑雨彻底浇灭了母亲的希望,母亲崩溃了,全家人陷入了痛苦和阴霾之中,缝纫机也被暂时搁置。
   由于文革的原因,我也失去了升学的机会,在家侍奉母亲。母亲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强打精神,耐心地教女儿纺线,织布,绣花,裁剪衣服,母女俩时常泪眼相望。我深深地懂得母亲的心,我知道母亲有很多心事放不下,有很多贴心的话儿要给女儿交代,又怕女儿伤心,难以出口。
   一直到了病重的时候,母亲拉着我喃喃地说:“以前一心一意供我闺女读书学习,希望以后能考上大学,只要你能过上好日子,妈就放心了。可万万没有想到,天不随人愿,事情会到这一步,你没有了学上,妈又得了重病,眼看着妈的日子不长了,可你什么还不会做。以后该怎么过啊?”母亲长长叹了一口气,擦了擦泪水接着说:“趁着妈还有一口气,我把该学的都教给你,除了这些,你一定要学会踩缝纫机。把活儿做好做细,要让自己穿得出门,女孩子千万别让人家笑话。你是妈的心尖子,妈不放心你啊!妈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疼你了,你一定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心疼自己啊!”
   一九六七年农历十月二十五日下午五点半,天垂泪,风戴孝,我那可怜的母亲圆睁双眼,带着深深遗憾,万般地不舍,松开了拉着女儿的手,飘飘悠悠,去了那个很远很远,且从来没有人知道的另一个世界!母亲那长长的泪水重重的砸在女儿的心上,让我心肝欲碎,疼痛难忍!
   五十多年过去了,对母亲的思念有增无减,虽然现在不做缝纫机活儿了,但每每看见别人的缝纫机,总会想起母亲的那台破旧的缝纫机,和母亲未能实现的夙愿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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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真情的文字总是那么感人肺腑。这篇文章作者用深情细腻的文笔追忆了逝世五十多年的母亲,关于母亲生平的点点滴滴作者可谓刻骨铭心,娓娓道来如数家珍。作者笔下的母亲漂亮勤劳善良,用作者的话说“天生善良,知情达理,虽不是大家闺秀,但有着大家闺秀的优雅气质和风范,钢一样的性格,水一样的柔情,家里家外一把手,在别人眼里,母亲是响当当的女中豪杰!”作为一个女人,难能可贵的是母亲没有那些封建思想,她用如此善良的心给了女儿“我”无限的期望、照顾和关爱!作者讲述的母亲买缝纫机学缝纫机的这段往事,注入的是母亲对女儿“我”深深的情感!遗憾的是母亲后来得了重病,即使她在临终弥留之际,也对“我”万般不舍放心不下,作者的叙述字字泣血字字催泪。精彩的文字令人感叹唏嘘,佳作推荐赏阅!【编辑:叶华君】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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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叶华君        2020-06-29 18:20:08
  五十多年横跨了半个世纪,可是对于母亲的记忆作者还如此清晰。一段缝纫机往事的回忆,作者叙述得生动贴切感人,这一幕幕仿佛昨天令人触怀。
叶华君,成都市作协会员,东部新区草池街道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工,我有一颗善感而质朴的心,我爱我的家乡我的亲人!QQ1052430610
回复1 楼        文友:梦幻成真        2020-06-29 21:06:40
  谢谢华君老师,您辛苦了!您的编案给拙文增添了无限光彩!祝您夏安吉祥!
2 楼        文友:叶华君        2020-06-29 18:24:18
  一位平凡的女人一位伟大的母亲,令人肃然起敬,感谢木易老师的精彩赐稿,创作辛苦了!期待更多精彩!
叶华君,成都市作协会员,东部新区草池街道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工,我有一颗善感而质朴的心,我爱我的家乡我的亲人!QQ1052430610
回复2 楼        文友:梦幻成真        2020-06-29 21:07:51
  谢谢您华君老师!
3 楼        文友:萧垦        2020-06-30 18:04:18
  欣赏学习木易老师佳作,为伟大善良的母亲点赞。
回复3 楼        文友:梦幻成真        2020-07-01 15:44:06
  谢谢萧垦老师的美评!祝您快乐开心!
4 楼        文友:何叶        2020-07-01 17:25:22
  文章感情充沛,一篇佳作!问好老师,老师创作辛苦了!敬茶。
何叶
5 楼        文友:范明秀        2023-03-13 08:58:04
  太感人了,一气读了两遍,多么伟大开明的母亲,是女儿一生灯塔,!也是一生忘不了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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