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那口老井(随笔)
久旱无雨,毒辣的太阳炙考着大地,即使刮来的风,也觉不出凉意,让那些本就干渴的小草,都耷拉着脑袋,仿佛一颗火星,就能燃起熊熊烈火!
收割后的麦田里,那些白赤赤的麦岔,在阳光下是那么的耀眼,直愣愣地扎在那里,显得那么的生硬,那么的无情。
河里早就被人们抽干了,那些大鱼小鱼小虾,都在做最后的挣扎。狂喜的人们,纷纷挽起裤腿,跳进泥水里,扑捉那些大鱼小鱼小虾。嘴里吆喝着,打闹着,脸上带着或惊喜,或失望的表情。
喧嚣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焦急代替了逮鱼的暂时喜悦。鱼虾都没有了,河底的泥慢慢干透,最后都裂成无数道大纹,几只蜥蜴爬进爬出。河底成了它们的乐园。
播种进土里的玉米种,已经发芽了的,都被烤干了。还没有来得及发芽的,都还睡在炙热的沙土里。
人们已经失去了耐心,再也不能等着下雨了,毕竟靠天吃饭是靠不住的。于是,人们赶着牛车,推着板车,或者挑着扁担,提水保苗!
满坡里有两口井,都曾经是万家坊吃水的甜水井。因为万家坊周围都是退海地,所以一般打出来的水井,都很咸,牛都不喝。
能够打出甜水井,这就是附近村落的宝贵财富,人们都很珍惜,在井周围铺上砖石,栽种上柳树,甚至还盖上两间小屋,当做看菜园的瓜屋。
在菜园的东北角,有一口废弃的老井,人们用大车轱辘盖上,四面长满了榆树槐树等等。听母亲说,这口井里曾经有人跳进去淹死了,所以这口井就不能用了。我每次去园地里挖菜割草,都绕着那口井走,仿佛那里面会出来一个淹死鬼。
人们都排队在那口井里提水,那口村里唯一吃水的井。一桶桶,一车车清凉可口的井水,被拉到地里。又一瓢瓢,浇到冒烟的土里,滋润着那些干渴的种子和秧苗。
渐渐的,井里的水越来越少,人们只能排队等,等待井里渗出的水。
等待了几天,排队的人们越来越多,可井里渗出的水却越来越少。
此时,人们不知谁嘀咕了一句:“为啥不去那口老井里打水,那口井里水多!听说原来大旱时,那口井里的水怎么也不见少!”
“是啊是啊!那井里的水可多了,从来也不会干!”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捋着胡子接着说。
人们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都张望那口井。
一个娘们儿坐在树荫地下,掏出乳房塞进怀里娃娃的嘴里,皱着眉头说:“可那井里有淹死鬼,都封了很多年了,现在弄开了,怕是不吉利!”
刚才兴高采烈的人们,心情又低落起来,都唉声叹气的。
这时候,队长挑着两只空桶,从地里走来,听到人们的议论,他摘下斗笠,扇着风,一只手掐着腰,思考着。
人们都盯着他,希望他能拿出好办法。
队长沉思片刻,突然大手一挥,说到:“现在救苗就是救命,管她什么鬼!先救命要紧!”
于是,人们呼啦一下,都跟着队长,奔向那口老井……
那一年,万家坊是周围唯一一个获得丰收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