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骨节裱字(微型小说·外一篇)
裱字胡,是官阜街一角儿,打小从乡下入裱字行当学徒,只知姓胡,名啥,没人知道,因为裱得一手好字画,人称裱字胡。
那年,官阜街来了一帮士匪,他们从东街抢到西街,到街尾裱字胡当学徒的裱字行,店老板早卷了金银细软、值钱的字画逃之夭夭,就留裱字胡一人傻坐在柜台前。
土匪闯进店内搜了一圈,既没搜到一块银元,又没搜到值钱的玩意儿,一个个很生气。看到还一本正经傻坐在柜台前的裱字胡,土匪头更是气炸肺,他一拍柜台吼道:“钱藏哪了?”
裱字胡说:“师父卷跑了。”
土匪头嗷嗷大叫,带着士匪撤走,但走到店门口,又转身回来,问裱字胡:“你干啥的?”
裱字胡说:“裱字的。”
土匪头说:“好个裱字的,来,笔墨侍候,让他给我们写投降两个字。”
就有土匪找来笔墨纸张放在裱字胡面前,裱字胡瞧都不瞧一眼,说:“不写。”
“不写,是吧,拿两根指头来换。”土匪头说着,当即抽出挂在腰间的佩刀。
裱字胡吓得一哆嗦,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放在洁白的宣纸上,土匪头毫不客气,手起刀落,两根血淋淋的指头留在宣纸上。见裱字胡一声不吭的拿起一溜布条缠绕着伤残的手,土匪头骂道:“妈的,有骨气、有节操,是个角儿。”便从兜里掏一小袋银元,丢在柜台,走了。
裱字胡拿着银元回到乡下养伤,有人见他断了两根手指,问起缘由,不禁感叹道:“为了两字,断送两指头,你是真有骨气与节操呀!”
裱字胡说:“哪有,我是大字不识-个,真不知道投降两字怎么写。但这回总算知道骨气与节操,对于一个人的价值了。”
次年,官阜东街出现一家新的裱字行:骨节裱字,店老板就是裱字胡。
2020.4.28
上网课
咣当一声,爸妈关上门上班去了,也把肖满诗一人关在偌大的房间,寂静地开始上网课。
嘀嗒嘀嗒,雨珠在敲打大地。那声音吸引了肖满诗,她将目光从手机屏幕转向了窗外,很快老师讲课的声音消失在她耳畔。
杏花春雨润江南虽然雅致,一树繁华也固然很美,却及不上那紫云英,她们也许算不上是这座烟雨蒙蒙城市的春天的主角,却是必不可少的点缀。她们常常分布在大片的油菜花之间,默默地站成春天的另一片风景,然而毕竟春去也!多谢洛城人。弱柳从风疑举袂,丛兰浥露似沾巾,独坐亦含嚬。
肖满诗轻诵着关于雨的诗文,忽然想雨的形成:地面水蒸气蒸发上升到天空,它们集聚到一定程度妙变小水滴,当云层托不住这些小水滴就变成雨滴,落下来。
那窗前的树叶,在雨水中又为什么变得更绿更鲜艳呢?原来是浸水的树叶细胞外渗透压低于细胞内液,保持了植物细胞正常形态,所以它们更绿,更亮了。
肖满诗有些陶醉,面对窗外的雨,她魔怔了:“你是冷气团,我是暖气团,每一次相遇,你总是潇洒走一回,留下一片云雨。而我对你的仰慕,就像以自然常数e为底的指数函数,不论经过多少求导的风雨,依然不改本色,真情永驻。”
Themastblossomsintherain。
肖满诗以一句雨中桅子花开,收回目光,却发现一堂网课已经结束了。
“喂,神兽在干嘛?神兽在干嘛!”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老妈打电话回来查岗了,肖满诗说:“妈,又干嘛?没开小差,在上网课呢。”
2020.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