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父爱如山(散文)
父亲节的前一天晚上,听着石进的《夜的钢琴曲》,又一次想起了父亲的点点滴滴。
记忆中,父亲当初对我的期望很高,盼着将来我能为他脸上增光。这一点从我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据父亲讲,按家谱我的辈分是“祖”字辈的,可是,父亲却没有按老规矩给我起名,而是起了个“豫东”,虽然今天看来,这个名字也没有什么深刻意义,但或许包含着父亲“破旧立新”的想法吧。隐隐记得,有一次,幼时的我在厨房帮父亲母亲打下手,为了哄我玩,父亲说,快上小学了,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吧,叫什么呢?就叫“北京”吧?叫“亮亮”?我觉得不好。后来,父亲又说了好几个,现在都记不清了。父亲倒是早早地给我起了个小名,单字“羔”。这样的小名在老家很常见,像:大羔、二羔、三羔、四羔、黑羔。我本家就有两个叫羔的,一个叫大羔哥,一个叫黑羔哥。家里人有时叫我羔,有时叫我小羔。小时候没觉得不好听,我上初中后以为小名太土气,容易让人想起羊羔子,怕被人笑话。参加工作后,父亲就很少叫我的小名了。
记得我读小学二年级时,有一次父亲骑单车到我就读的中街小学找我,原来他好不容易弄了两张《少林寺》电影票,要带我去市里看电影。去市里看电影对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的孩子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于是,我向老师撒了个谎,说是肚子疼,得回家一趟。然后,我兴冲冲地挎着小书包坐在父亲的二八自行车的大杠上,父子俩向着二十多里地外的市里飞驰而去。等我们走进当时的豫东影剧院时,电影已经开演了。只记得影院内坐满了黑压压的人,过道上还站着不少人。宽大的荧幕正在上演王仁则与人在黄河边上打斗的场景,对于我来说,那是第一次在市里的电影院看电影,真是与在老家看露天电影不可同日而语。当然,也是第一次看到精彩的武打动作片,那场面很是震撼和刺激,直到今天仍念念不忘。那次之后,父亲又骑车带我去道南的工人俱乐部看了两次电影,可惜时间太长了,记不得那两个影片名,印象中也是武打电影。时过境迁,当年的豫东影剧院和工人俱乐部也随着城市的日益发展早消失了,可父亲早年带我看电影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现在看来,可能当时父亲为了让我开开眼界、见见世面,才不辞辛苦骑单车带我跑到市里看电影,感谢父亲让我与他分享那难得的快乐,也为我童年的时光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大约上初二时,我发现在教室里越来越开始看不清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起初以为是教室里光线不好或是反光。后来,即使是瞪大眼或眯上眼也看不清时,直觉告诉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实在没办法,才告诉父亲。父亲二话没说,跟别的老师调了课后,就急匆匆地带我去市里的花园医院看眼睛。当看着我对五米外的视力表上大大的“E”也指不对时,一旁的父亲非常震惊,边唉声叹气,边生气地摇着头甩着手。因为,那时我一直跟着父亲在学校住,在他的眼皮底下,学习没搞好,竟然弄了个近视眼,父亲又怎能不生气?等检查结束后,我“如愿以偿”戴上了镜片厚厚的新眼镜。一路上,父亲和我谁也没说话。说实话,我的眼近视这件事,对父亲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本想着等我初中毕业了送我去当兵,让我混个军官当当。没成想,父亲的美梦就这样轻易地破灭了,要知道近视眼肯定验不上兵。其实,在学校里,我也听说过父亲跟他同事扯起想让我当兵的话题。后来,为此事父亲也多次自责,说是不该在宿舍里的办公桌旁弄了个大灯泡,以至于让我长时间在强灯光下学习看书,把眼睛弄坏了。其实,让孩子比自己有出息,是像父亲一样许多人的想法。可往往有的事情并不是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己近视,不仅对我,而且对父亲来说确实是件很无奈的事。
四年前,我有幸去温县陈家沟参观。当走进杨露禅学拳处的院落时,我忽然想起父亲曾跟我讲过杨露禅偷拳的故事。好像是我上小学时,有次父亲去城里办事,在等车之余,他在路边书摊上看到了《偷拳》连环画,于是就信手翻了翻。回到家后,父亲顾不上休息,边吃饭边绘声绘色地给我们姊妹几个讲起太极宗师杨露禅的不寻常经历,用来激励我们姊妹要好好用功。他意中深长地说,杨露禅真不简单,为了学太极拳装哑三年。他告诫我们“凡全付精神专注一事,终身必有所成”,你们在学习上要好好下功夫,争点囊气。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那一幕仍如昨天,言犹在耳,让我难以忘怀。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这些年,父亲老了,但依然用他的方式爱着我们姊妹几个,尽管很少用语言直接表达那份爱。有人说,父爱如山,这座伟岸的山就是我的依靠。父亲不但是我学问上的老师,也是我人生的导师。我也愿做一个像父亲那样的人,努力去暖人,益人,成就人。
2020-0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