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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摆渡】我在印度染上“登革热”(随笔)


作者:刘开阳 秀才,1951.2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141发表时间:2020-08-03 21:26:58


   一
   2011年9月8日这一天,印度下了一场大雨。雨是从凌晨两点开始的,越下越大。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位打着伞的女同事,走在路上竟然被雨点打个趔趄。说实话,长这么大,走过这么多地方,我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雨。而在卸煤沟,值班的印度人说,仅仅两个小时,从窗户大的入口处,就灌进去了30万方雨水。
   到下午两点,宿舍里的水已经涨到半米来高。部分雨水是从房门进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厕所里倒灌进来的。开始时候大家还在抵抗,后来就放弃了,再后来,漂在水面的拖鞋要往被窝里钻。大雨是在下午四点钟停下的,所幸拖鞋终于没有钻到被窝里来。
   大水之后的生活区,特别是职工住的这几排宿舍前面,有一种稀里哗啦的美。这些“美”,有的是从公厕里泛出来的,有的是从常年不清理的阴沟里逃出来的,薄薄的,黑黑的铺了一层,在夕阳照耀下泛着光。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水淹之后,应该彻底消毒才对。可是有人“忘了”这道程序,尽管部分委员在民主生活会上大声呼吁,印度业主三番五次发信函提醒,可还是被忽略了。
   从第三天开始,有人开始发烧,往医院送,然后有人被送到比拉斯堡,送到这个邦最好的医院紧急输血。住院费是一天6000卢比,然后第二个、第三个……再后来听说不去最好的医院了,改成去考巴市,再后来就到镇上,临时处理一下就算了。病人太多,情况危急,用某些人的话说,只好让职工“自己承担自愿来印度的后果了。”
   2011年9月26日早晨,跟平常一样,我老早就起床到外面读英语。之前读书的地方,因为堆满了钢筋水泥无法立足,我只好另觅他地。走了一圈才发现,不大的生活区,已经住了一千来人,以前的仓库、储物间都被派上用场。与人员密集相对应的是,生活垃圾清理的次数少了,加上有些人习惯不好,生活垃圾随处乱扔,于是,只要是角落,几乎就全被各种垃圾占领。当我穿过设备材料堆放成逼仄的小巷的时候,初升的太阳照在一堆正腐烂发酵的垃圾上,随暗夜蛰伏的气息升腾而起,它一下子就打中了我,我感觉一阵晕眩,急忙回到宿舍。
   八点半上班的时候,自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到医务室查体温,37.5℃。护士说,属于低烧,你不用担心,可我的心情一点也不轻松,反倒有大战来临前的紧张。回到宿舍感觉浑身毫无力气,就躺下休息,不一会儿汗水就下来了,而且很快连内衣都湿透了。在国内,发汗是病情将痊愈的征兆,可现在,却觉得所有精力都随汗水蒸发掉了。后来才知道,这时候应该用物理方法降温,把房间温度尽量调低一点,不要盖被子,千万不要大规模出汗才行。
   下午四点来钟,觉得体力恢复了一些,再去医务室量体温,还是37.5℃,护士对我点点头,这下应该可以放心了。
   可我还是觉得不踏实。乏力、乏力,前所未有的乏力,把人裹得越来越紧。
   晚上,我老早就躺下了,然后开始出汗,一刻也没停,眼睁睁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从八点、九点到深夜、凌晨,然后是早晨五点六点……
   等我站在太阳底下,深深地吸一口气,感觉魂儿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纳闷自己咋就度过了这么漫长的一夜?
   后来我又问好些病友,他们的症状各不相同,老王是耳朵疼,疼得晚上不能合上眼睛,只能死死抱着枕头侧着身子,一熬就是一夜。老李是关节,腰、腿、肩、脖子,所有能转动的地方都在疼痛,像有把刀子在里面搅,搅得人死去活来……
   上班时间到了之后,再去查体温的时候,护士不那么笃定了,体温已经升到40℃,旁边有个同事奇怪地看着我:“这么高的体温,你竟然没被烧迷糊?”我也觉得奇怪,在我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发烧烧得这么厉害。
   我躺在医务室的小床上歇了一会儿,然后我们四个人一起被送到医院抽血检查,晚上九点钟,结果出来了:登革热病毒携带者。
  
   二
   听说在六年前,这儿就曾经爆发过大规模的登革热,所有中国人无一幸免。而且那时候的印度医疗条件更差,对人命好像更无动于衷。有人难受得用头撞墙,有人撕打自己,有人乏力到上完厕所之后站不起身子来,更提不上裤子……
   现在,又一轮登革热袭来,我成了亲身经历者,有了切身体会。没法向你描述我的感受,盗汗、关节疼痛、脑袋木讷,只要能描述出来的感觉,觉得都可以忍受。关键是那些没法用文字描述的感觉,身体里,或者说骨髓里像有只不停在蠕动的虫子,不停晃来晃去,而且你的身体必须跟它步调一致,它侧着身子你就必须侧着身子,它站着你就必须也站着,它扭来扭去,你就必须扭来扭去。而且无论你如何顺从它,它都不满意,所做的就是变本加厉。
   我也想一头撞在墙上,把那个藏在身子里的虫子活活撞死。
   到了第三天,身上开始发痒,其实不完全是发痒,还像有根针同时在发痒的地方使劲往里扎,护士一脸的有经验,嗯,快好了,只要开始觉得痒,疙瘩开始冒头,登革热就要好了,道理就跟出疹子一样。
   不过,我的胳膊两侧出了些疙瘩就没动静了,我松一口气,可是看着镜子里的脸色,还是跟酱猪肝一样,心里又有些怀疑,就这么过去了?
   答案很快就到来了,登革热病毒真的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
   如果说,发痒之前的身体,里面像有个虫子在蠕动,那么出疹子之后,身子里面就像有根细绳,在高处吊着拖拽你,扯着你向东向西。线绳细细的,偏又无力也没法扯断,于是走路、躺卧、蹲站都难受得要命。更要命的还是乏力,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我向医务室的大夫诉说病情,大夫说,你这种情况算是不错的,有人出完疹子之后,在床上都躺不住,掉下来之后又回不了床上……
   我算知道过去为什么一场瘟疫下来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失去生命了,仅仅是身体的折磨,好些人就没法坚持下去。
   病情好转之后,我跟好些病友重新讨论这个话题,所有人都在说同一件事情,那就是乏力,要人命的乏力。在我得病后的第十天、第十一天,吃饭、活动渐渐恢复,还是觉得乏力得不行。吃过晚饭,立刻就得洗澡,马上就得钻被窝,要是一点迟疑,脑袋立刻就沉重、难受得让人坐不住。
   我平常很注意锻炼,一口气做上百个俯卧撑不在话下。可是现在,从宿舍到食堂短短二十米的距离,两只手端快餐杯都端不住,中间必须停下来休息一次才行。快餐杯一直在我手里抖动,真怕自己就这么扔在地上。有位同事身体较差,得病之后,两只手合力都扣不上衬衣的扣子。
   然而,因为乏力就想休息休息,那真是痴心妄想,病毒在你的骨髓里,让你必须不停翻身、侧身,一刻不能停息。
   登革一词是从英语翻译过来的,当初词义的来源众说纷纭,比较普遍的说法是,这个词来自斯瓦希里语,意思是指突然抽筋,犹如被恶魔缠身。
   真的是有只恶魔在身体里面,让人觉得痛不欲生。
   另外一个附属品是饥饿,开始的时候肚子发胀,吃不下饭去。三四天后,肠胃不怎么折腾了,饥饿感冲上来,却还是吃不下东西。馒头、面条、糕点,送到嘴边,分成小块往嘴里填,可就是吃不下去。榨菜、咸菜,只要觉出咸味来,一股苦味就从肠子里倒灌上来。一方面是人饿得身子打晃,站不直身子,另一方面是怎么也吃不下,勉强塞上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在希腊神话里,有个人叫坦塔罗斯,他是神的后裔却不尊重众神,结果受到了惩罚,被打入地狱备受苦难和折磨。他站在一池深水中间,却得忍受着烈火般的干渴,喝不上一滴凉水,因为只要他弯下腰去,池水就从身旁立即流走。同时他又饥饿难忍,在他身后就是结满了果实的果树,可是,等他踮起脚来想要摘取时,一阵大风就把树枝吹向空中。
   我受的煎熬还胜过坦塔罗斯,因为我可以把食物送到嘴边,唇齿可以触摸到食物的味道,肠胃却必须受饥饿的煎熬。
  
   三
   专家说,登革热分为三种:一种是普通型,一种是出血型,一种是休克型。第一种基本上就相当于普通感冒,即使不去医治,熬上几天登革病毒也会消退;第二种第三种就危险了,死亡率是千分之几。幸好,生活区里的患者大部分都是普通型的,这样,我们比较安心,专家也比较放心。
   专家就是高大夫,那种拿着一块砖就敢建设长城的人。
   其实医务室一共有四个人,两个中国人,两个印度人。王大夫恰好回中国了,另一个是印度当地雇佣的护士,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还有一个是镇上退休的医院院长,六十多岁,行医已经34年,再一个就是高大夫。
   高大夫其实不是大夫,是个刚刚二十四五岁的小护士。不过遇到这种情况,敢于担当的她,自然就荣升为大夫了。
   高大夫一脸的从容自若,自从疫情出现之后,跟领导的电话就一直不断:“嗯,基本控制住了,情况越来越好了,职工都很稳定……”包括那个从医院回来以后自己一直穿不上裤子的同事,高大夫都当成果给领导汇报:“你别看他这样,身体其实一点事儿也没有!”
   第五天的时候,高大夫给我打电话了:“刚才给你开的药可是四效合一的。”
   “哦?”
   “那当然,咱们的职工从最好的医院回来之后,那儿的大夫就给开的这种药!它可以治疗皮疹!”
   “可我皮疹前天就好了啊!”
   “那它还治咳嗽!”
   “可我一直没咳嗽!”
   “还治头痛呢!”
   “可我一直也没怎么头痛,我是全身乏力!”
   “那它还可以治感冒!”
   “可我也不是感冒啊!”
   “可这都是大医院的大夫给他们开的药啊!”
   高大夫从没看过我的症状,可是在短短的几天里,她至少给我换了十几种药,每次都是“大医院大夫传出的方子!”
   每次吃完我都觉得肠胃在翻江倒海,开始的时候觉得应该是登革热病毒,再后来只要一吃那些“大医院大夫的方子!”还会倒海翻江。
   我问高大夫:“咋这么难受啊?”
   她还是那么胸有成竹:“没事,你这种病情,不吃药也会好,肯定不会出大问题!”
   上午11点,我去医务室复查体温的时候,高大夫不在。一直闭目养神的退休印度院长睁开眼看着我,是无声的询问。我拉张椅子坐在他的跟前,很诚恳地向他请教:“大夫,我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他用听诊器听了听,告诉我,病毒已经清除了,现在要做的是把药停了,不要再吃高大夫给的药了。然后那个印度护士也凑过来:“你是不是觉得肠胃很不舒服,吃不下饭去?”我说:“是啊!”
   她说,因为你这几天吃的药太多了,种类太多,数量太多,别说你是登革热期间,就是好端端的人这种吃药法也得倒下去。
   说完这些话之后,护士又抓紧退回到自己的角落,然后紧张地向门外张望,看样子她不想,也不敢得罪高大夫。看得出来,自从瘟疫流行之后,自从高大夫学会跟“大医院的大夫”开一样的药方之后,这两个碍手碍脚,不听指挥的印度人就被弃之如敝履了。退休院长保留着自己的尊严,不睁眼,也不开口说话,而做护士的印度女人显然不想失去工作,而且顺从惯了,小心翼翼地看着高大夫的眼色行事。
   医务室现在三个人,却已经三分二裂!
   其实,我也并没有完全按高大夫的药方吃药,一直在减量吃。即便这样,我宿舍里的药品也堆了接近半斤左右。印度的医药跟中国的医药差别很大,中国感冒药的药片一粒只有四分之一个手指甲盖大,而印度的药片体积,至少是中国药片的六倍。中国的退烧针都是配上生理盐水等混合物进行注射的,而在这儿,就是纯药汁,以最快的速度推进血管里,完全是给大象治病的剂量……
   高大夫回来以后,又给我开了许多药,不用说,又是“大医院的方子”,我回去之后一粒也没吃,停药一天之后,感觉肠胃重新有了蠕动的感觉,不再那么麻木了。
   对症下药,就是千古真理。
   在我停药的第二天,管后勤的老翟问我情况,我说有两个大药片还没吃完,不过感觉轻松多了。他的眼睛瞪得比黄牛还大,勃然大怒并长出一口气,哦,这回可找到疫情的原因了,闹了半天是你没按医生要求吃药啊!
   十分钟之后,连经理都恍然而知疫情难以好转的原因了。
  
   四
   电厂建设是高投入项目,一台三百吨吊车每天的租赁费用是百万卢比,这样的吊车现场有3台,再加上一二百台其它机械租赁费用,工程管理成本,以及维系印度分包商的花费,每个月就是算不给自己职工发工资,也要两亿卢比才能行。
   为预防登革热进行消毒的费用呢?每瓶消毒液是100卢布,折合人民币10块钱。工地为了省下两万卢比的消毒液,整整两个月工地没有动工,加上业主各种索赔、工人医疗医药费用等,绝对是天文数字。
   负责这件事的领导,没有受到批评,隔了一段时间反而升官了。这样的人被认为更有魄力,所以升迁更快。
   其实刚到巴考的时候,印度人还是很崇拜我们的,勤劳能干且任劳任怨的中国人给他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可是自从他们看到我们七个人挤在一间宿舍里,连转身都得等着其他人坐到床上才行的时候,就不那么尊重了。原来见了中国人就喊sir,现在当面叫名字,背后就成了ChineseLabor。
   当地人都不愿理我们,靠什么管理当地人?
   虽然我们的宿舍在同一排,不过我好像之前从没跟他打过招呼,也许彼此的样子都太普通,普通到可以互相忽略。
   发烧的第二天,我拖着身子艰难走过。他问我:“你也发烧了?”我说:“是啊!”然后反问他:“你呢?”他叹一口气:“别提了,我都在医院住三天了,实在撑不住就回来了。”我想多问一句,多了解一下情况,可是张张嘴,没发出声来,真是没气力说话。他们都说我这种情况算是比较好的,至少还能直立行走。
   我说不出话来,只看着他,他立刻就明白了,继续说下去:“第三天,疹子还没退,我就住不下去了。在医院里,就我一个中国人,没人看你一眼,没人说句不相干的话。我也不会说英语,病房里很多时候就我自己,饿了不知道到哪里吃饭,渴了不知道去哪里接水,感觉到处空荡荡的,我就光想哭,光想哭。”
   我看他眼圈还是通红的,也许刚才就在自己被窝里哭过,头发又细又黄,衬出一张憔悴的脸。四十几岁的男人,你能感觉他虽然已经出了病房,可是还想找人说话,找人说说自己的感受。他是我的同事,进厂快二十年了,现在却像无根的草芽。
   等到发烧第八天,我觉得有点力气了,早早爬起来,洗洗贴身的衣服,头不疼了,浑身也不难受了,这才发现只有一个人呆在宿舍里。
   忽然就想起那个光想哭的男人,想找他说说话,才发现他的宿舍门锁着,大概他受不了寂寞,去扎人堆去了吧。
   人真是一种群居动物,寂寞,有时候不是眼泪能解决的。
   这时候好想家,真的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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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俗话说,“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一种小小的病毒,简单到连一个完整的细胞都不是,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就如同中国此次遭遇的“新冠”,病因无论是出于人的贪婪还是无知,结局就是让许许多多无辜群众、医护人员、各行各业的职工遭受到了空前的灾难。作者作为中国工人,和诸多同胞一同,奔赴国外,为邻邦的发展添砖加瓦。但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作者的生理和心理遭受到了巨大的折磨。文中,作者对生病后地描写细致入微,让人感同身受,不得不感叹一声“病来如山倒”。又在生病中,感受到人在异乡备受歧视,这种歧视不仅仅来自于国外,还有职场上的种种“应付”。文中的企业,在保经济发展和保职工权益两方面的表现,也正是对当下某些社会现状的一种写实,一种厌恶,一种讽刺!有时候,人的病,良药可医,但社会的诟病,或许“大方子”太多,开的“药”又太杂、太乱,剂量又太大,这不得不成为所有人应该深思的社会问题。感谢老师赐稿,文章非常精彩,希望老师多多来稿!再次感谢!【摆渡文学编辑:浅斟寒夜】【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00808000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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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浅斟寒夜        2020-08-03 21:41:16
  非常欣赏老师的文字,感谢老师赐稿,编辑如有不当之处,敬请谅解,欢迎多多来稿!
若是我忘了回头,请在文字的结尾处,写下你的逗留。
2 楼        文友:草莓玉米酱        2020-08-04 13:02:03
  问好作者,遥祺夏安。
3 楼        文友:梅楚酒        2020-08-04 22:33:34
  得病后的情形刻画得细致入微,欣赏的同时也是心疼的。
在校学生。平生醉心古典文化,喜爱踏雪寻梅,愿铺地为桥,隐于烟雨青山;愿栽雪种字,匿于古籍诗词。
4 楼        文友:刘艾玲        2020-08-09 06:51:23
  老师的文字吸引着我一口气读了下去,整篇都用小段落,很有阅读快感。
   叙述细致详尽,把身体的病与社会的疾,生动的展现给我们。
   不愧精品文!
天行健,小女子也当自强不息!
5 楼        文友:湘南一枝梅        2020-08-21 13:38:45
  原来登革热的症状是这样的。生病后的症状写得细腻生动。
我是一只快乐的候鸟,我用拍打日月并穿越闪电的翅膀,在万里长空尽情挥洒我飞翔的快乐……
6 楼        文友:没名儿        2020-08-21 15:16:43
  细腻的描写,让我顾不上思考文章的精妙。只被其独在异乡为病客的痛苦和无助所吸引,心脏被揪扯的阵阵抽搐……
文字,要先悦己才悦人!
7 楼        文友:废柴        2021-02-07 13:21:16
  病不可怕,可怕是在这个过程中所看到的,想到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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