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当人生处于逆境的时候(随笔)
我决定收拾房子。因为年代久远,门窗老化得不成样子,需要重新换门窗。本该请个师傅来做,去劳务市场寻找几天没有合适的,不是要价太高,就是得排号。
我一想,自己多少还是懂一点装修方面的活计,不如自己弄弄吧。没来青岛之前,有几年我曾带人承包室内装修的活计。那几年的经历,让我对木工、瓦工活不仅内行,自己多少也能上手做点,所以对收拾这间小房子,还是蛮有信心的。
于是,就开始动工。我是那种说干就干的人,绝不拖沓。
维修的过程一波三折。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随着社会发展和技术更新,我的那点毛皮东西就派不上用场了。单是建筑材料和从前就大不一样,现在建筑材料的使用方法毫无悬念的就把我难住了。拆掉旧门窗,好歹换上新门窗,垒砌堵窟窿对我来说是小事。把这一切弄好之后,难题就来了。为固定门窗和避免透风要打密封胶,这可是一项技术活,我做维修时,还没这玩意儿呢。
因为不专业,操作时用力不均匀,胶枪在我手里就像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调皮捣蛋,弄得窗框和玻璃上成为一幅幅胶画地图。那些沟沟缝缝里的胶也是断断续续,很不均匀,说多拧巴有多拧巴,看不出丝毫美感。想用手理顺一下,又粘得满手都是,黏糊糊说不出来的难受。我无奈地看着邋遢的窗扇,原本不以为然的心态被现实彻底打碎,心里疙疙瘩瘩地,总那么不舒服。
中午洗手的时候,我用稀料和肥皂清洗手上的密封胶。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没清理干净,别提多纠结了。然而,当我气恼地盯着肥皂时,倏然灵光一现:肥皂本就是很好的润滑剂,它应该对密封胶能起作用。于是,我端着水盆来到窗前,用手指蘸着肥皂在密封胶上轻轻一捋,缝隙里的胶还真理顺了,表面光滑平整。我又兴致盎然地用裁纸刀把两侧边沿修饰一下,那些上胶的缝隙瞬间横平竖直,线条精美。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立刻美滋滋的。
打扫卫生的时候,问题又出来了。弄到门框和玻璃上的密封胶,用稀料和肥皂擦不掉,又不能用刀刮。不过这时我已经淡定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焦躁烦恼。我又开始想办法,先后使用钢丝球、毛刷子、洗碗布,可是,都不起作用。我又琢磨起来,突然发现铺地的地板革被裁下来的边角余料,心里一动。地板革的反面毛茸茸的具有一定吸附力,或许能擦掉密封胶。马上剪下一小块,蘸上稀料去擦。还真管用,粘附在门框玻璃上的密封胶乖乖地被擦下来。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我轻松地笑了。
生活,固然繁杂琐屑,也总是给我们带来麻烦。然而,这时不要气馁、沮丧和焦躁,更不能放弃,而要定下心来认真观察,冷静思考,积极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或路径。俗语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记得刚来青岛的时候,在一家健身器材的塑胶工厂打零工,因为我是左撇子,厂里就没有给左撇子配备合适的工具,左撇子的人毕竟是少数,那些工具都是给右手的工人用的,但又不能因为没有顺手的工具,就放弃一份工作。“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办法只能求人打磨刀具,可做刀具的师傅交给我的刀具总是不顺手。于是,我就每天拿他用废的材料自己研究如何制成左手使用的刀子。大约一个月后,居然有许多人来找我制作刀子。因为我做的刀子好使,更顺手。这种自制刀子刀身大约五寸长,用的是折断的钢锯锯条,然后在电砂轮上打磨制成。前面不到一寸处打磨成半月牙状,后面的那部分用布缠紧,这样,干起活来既不磨手,又提高了功效。
还有一次,厂里要把一台机器拖去修理,在搬运过程中,十几个人无法把机器抬起来,原因是很多人无法伸手到机器底部,工人和老板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恰好我路过,问明原因,绕着机器看了一圈,然后找到一根手腕般粗细的结实木棒,插入机器下面一个合适部位,又把几块砖头垫在原木和机器之间相应的位置。结果,机器顺利抬起来了。厂里从老板到员工都觉得奇怪,我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给我个支点能把地球翘起来”。这句话虽然有点不靠谱,但是,确实符合我这异想天开的不靠谱的人。
说这么多表扬自己话,举出这么多事实案例,其实就是想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个道理,只要你肯努力,肯去动脑筋,就没有什么不可以,办法总要比困难多。
这些都是生活和工作中一些小事,未必有什么严重后果。倘若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如果没有顽强的生存意志、坚强的心理素质,以及生存智慧,后果则不堪设想。
当年,我在山上住的时候,经历一件事情。几个森林调查员在山里迷路后走散了。后来只有一个回到林场,其他几个杳无音信。第二天林场组织救援队开始搜山寻找失踪者。三天后找到两个,但是很不幸,人已经死亡。还有一个下落不明。
又寻找三天后,救援队决定放弃,可是这位失踪人员的兄弟不甘心,要求再去寻找一天。当时救援队包括林场所有的人,都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出于对家属心情的理解,便再次进山。下午依然搜寻无果,救援队集合准备返回。在经过一片草甸子的时候,忽然发现草甸另一侧边缘一个人站了起来,随即又倒下了。他就是最后一个森调员。回到林场,被抢救过来的森调员讲了他当时的遭遇。当和队伍走散后他就没有乱跑,而是保存体力,把带的干粮节省下来,开始几天就摘山里可以吃的一切东西。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就找一个有水的草甸子休息,用仅存的干粮就着塔头坑里的水维持生命。其实后两天救援队伍在远处发出的声音和说的话他都能听到,就是干着急喊不出来话。当他听到这是最后一天的搜救,搜索队伍准备返回时,知道生死存活就在这一刻,便用最后残存的力量站了起来。就这样他得救了。
他能坚持七天决不放弃,不仅仅在于幸运,更在于顽强的生命意志和生命智慧。相对于三天就牺牲了的两位,不能不令人在唏嘘之余陷入沉思。
其实,每个人的一生注定不会一帆风顺。人生风险无处不在,而我们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都要秉持一种信念,笃持一种坚持。
上面说的是生命的信念,其实,人生理想也是一种信念。只有怀揣人生目标,而又为之努力奋斗的人,才有可能兑现人生的价值。我喜欢读书,也喜欢在阅读中思考人生。我最欣赏的是一个哲学家的提问,据说那是哲学的终极命题。虽然我不懂得形而上,但是我知道,这个提问离我是那么贴近。这个提问由三个问句组成: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想到哪里去?
打工时,工厂里大部分是外地来青岛打工的年轻人,我算是其中比较大龄的,而且没有学历,没有人脉,没有经济基础。公司年底聚餐的时候,每个人都争先恐后谈论自己的人生理想。我看他们说得起劲,忍不住也说了一句:十年内我要在青岛有房有车。几十双眼睛立刻不约而同齐刷刷盯向我。我至今依然忘不掉那些目光,有嘲讽,有质疑……
那次尴尬的聚餐后,我辞职了。因为我知道,在那里我可能无法实现自己想要的生活。离开工厂的一年里,又换了几次工作,但是都达不到我的期望值。于是,就不再考虑打工,而是开始琢磨自己究竟应该干点什么。在兜里只剩下七十块钱的时候,看到我们一起租房子住的邻居两口子在卖苞米。当时就琢磨,这生意估计能赚钱,要不然不会两口子都去卖苞米。
第二天,我就去批发市场看货。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包苞米,而且是那种很小的苞米。付款后,我扛着它步行三站地回到家里。第二天中午煮出一锅推到公交车站出售。那天生意非常好,只一阵就卖掉那些苞米。回家一算账,还真赚钱,就忙活那一阵顶我两天工资。要是再加上早、晚……
这就是我个人创业的第一步。从卖苞米到如今,虽然人很辛苦,但劳动让我幸福,没用上十年,我有自己的居所和自己的车。虽然屋小车子旧。但是它属于我,属于我一个外地女人自己拼搏得来的果实。
其实,我还有一个人生梦想,那就是文字。文字伴我一生,无论穷困潦倒。还是踌躇彷徨,它都支撑我的生命,不弃不离,如影随形。所以我也想在文学上有所成就,哪怕只是做一个合格的阅读者也好。
徐特立说,一个人有了远大的理想,就是在最艰苦难的时候,也会感到幸福。
是的,放弃理想,就意味放弃幸福。虽然追逐理想的路途可能坎坷崎岖,可有幸福陪伴,还有什么不能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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