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同题】摆渡【其一】(组诗) ——建桥人手记之一
1.临江
它看上去清癯多了,
那一条搁浅的船
像是难以愈合的伤口。
自生自灭的芦苇,
引诱我们的视线
进入寂寞的冬。
“往事在低低咆哮”
逆风放大感觉,
暮光迸裂,声声慢……
2.二月桥
雪的翅膀折了,只剩下硬梆梆的冰,
庞大的钢结构在寒冻之上合拢,
将老桥工引向冰的空间。
说出骨子里的话,高过风,
他遇到火的影子,
绝大多数人对桥的印象过于烂漫,
如同酷热,冰寒只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透过其闪烁的光,江上的雾,
放出一千只虎,
早春挺直腰杆,以手势、口哨
精准地核稿,
缆索下,清凌凌虚位,拱手接纳。
一幅没有留座的画面,
你猜中一个消逝的时代,
须臾之间。
3.明月
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涛声,秋虫声,江水味道,
这寂寥与孤独,
也一样。
江心洲的尾部,举着月亮的观景台,
它的右侧是江的主航道,左边是夹江,
茫茫一片的杂树林,芦苇荡,
还记得我吗,
或者,会想起一名老桥工吗?
一声汽笛冲天一笑,
我想起无数过往
凝固意象,千年天险,
古运河的祈愿,
鲜花少年的奔跑——
“镇江,我们走过来了”!
它有一个时代的坚实底蕴,它有
继之而来的万千桥工以移山填海之志
屠龙屠虎,踏平大江万顷浪,
这热烈之后的孤独与寂寥,也在浩荡之上。
4.平衡
你可以把这风平浪静称作动荡,
可以想象一大群江鸥,
说出山里人的羡词,
船儿,只是你作马儿看,
定义浮宅,你摇晃一圈便走了,
一杯茶闪着微光。
记不住粗大的缆绳,太平斧,铁锚,
红白相间的救生圈,
它可能还不曾启用,
却把活泼的人联结。
是否还有一次,
一头鲜为人知的江猪,
一个照面都不打,翩然而去。
船夫认为它把整条江都装入胸中,
所有的故事,发生在下一刻。
我以沉默,轻轻笼罩这一切,
江水汹涌入心,气味扑鼻。
5.他被时光划了一下
它一溜身子滑落,镜面一闪
卧倒在绛紫色的回廊。
地永远冷着一张老脸
他看见一小片白光,“嗖”的飞走。
他的手臂,刚才被划了一下
窗外,扬子江平白里增加了一丝波纹。
6.奶香的天空
——题阮忠先生摄影意
穿簇一新的古城,敲定在江边,
山风挥动无边的想象——
一组流动的隐喻。
哦,我也想驾一只自由的小舟,
它穿越了我开挖的桥隧,
在时光之河,在城墙坚实的梦里,
在奶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