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摆渡】桥头石(小小说)
在我上初中时,学校离我家不远,下晚自习后,我都是骑着自行车回家。
这天,同桌小达跟我说。
“今天我爸妈出车,晚上家里没人,我今晚去你家睡行不?”
“咱们是哥们,当然没问题啊!”
我跟着爷爷奶奶住,平日里生活也确实挺孤独,便果断答应下来。
晚自习结束,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不知道为啥,今晚,天空阴云密布,给这一抹夜色又涂上了一层炭黑。车子从主干道拐入村里,为图省时,也因为多个人壮胆,我选择一条途径小桥的近路。
这座小桥,在村里有一些不好的说法,通常我一个人骑车,都不走这里。但我对这种封建迷信的事情,不怎么上心。
自行车很快就骑到了小桥前面。小桥的桥面有点窄,我不敢载人骑过去,就招呼小达提前下车,我推着自行车,走过去。河里的水流不多,但寂静的夜里,“哗啦啦”的响声让人听觉倍感舒适。这就像是一首摇篮曲,脑子瞬时被放空,静静享受大自然的安抚。
“上车,走了!”
不知不觉,我已经推着车子过了桥,跨上车,准备出发。
我没有回头,时间大概就这样停滞了几秒钟。
“达子?上车啊!”
我又喊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应。
周围还环绕着少许“哗啦啦”的水流声,此时,这种声响在死寂一般的背景里,突然非常刺耳。顿时,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了上来,后背嗖嗖刮过一阵冷风。脖子里的神经线像是通上了电流,只能一直梗着,没法立马转头。我赶紧把刚跨上去的腿搬下来,把车子立好,整个人原地转过去。
“达子!达子!”
我向着身后无尽的黑暗,歇斯底里地喊着。仿佛,整个世界完全消失,只留下我一个人,被丢弃在黑暗的角落里。
心脏跳动的声音已经掩盖住了水流声,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凉了半截,想迈开步子走进黑暗,可一种无形的力量又拉着我,让我挪不动脚。
“该死!”
我大骂一声,下意识里给自己壮一下胆,立即蹲下身子看看脚是不是被路边的藤蔓缠住了。
“见鬼,啥也没有啊!”
越是这样想,心里的小鼓敲得就越急促,整个脑子被密密麻麻的鼓点占据,成了浆糊。
突然,我感觉肩膀有一丝异样,似乎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肩膀处的皮肤顿时像是起了一层癣,变得硬邦邦,想去挠,又不敢。这股抓力慢慢晃动,使得我整个僵硬的身子也随着来回摇摆。
“完了,是个大家伙!”
心里的一个感觉,这是一条巨蟒,从我的肩膀爬过来,然后缠绕着我的身子,血盆大口一张,把我整个囫囵吞下……
冷汗,从鬓角处流了下来。
“喂!发什么呆呢!走啊!”这句话从浓浓的黑雾里一下子吹了进来,把我迷糊的脑袋吹了个清醒。
“靠,是你啊!”我猛地跳起来,脚上的束缚一下子被解开,感觉这会能来个百米跨栏了。
“搞什么呢!吓死我了,咋这么久才跟上来?”
我拍着起伏的胸脯。
“刚才遇到一位打听路的老婆婆,我就跟她聊了两句……”
“什……什么!”我刚平复下来的心情,立马又像被引爆了的原子弹,“走,上车,快走!”
这会儿,我可顾不得什么了,一把把他扯到后座,使出浑身的力气,把自行车蹬得“咯吱咯吱”响。一口气,我骑到家,没敢停歇一下。
“咋回事?”
一脸迷茫的达子帮我锁好大门,还在不停重复着这个问题。
我把事情的经过跟爷爷说了一遍,因为我对那个说法也不是很清楚。
爷爷脸色不太好看,重重叹了一口气,翻翻那本旧旧的老黄历。“今天是你章爷爷忌日,算你俩走运,你章奶奶大发慈悲,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爷爷摇了摇头,继续说:“那年修桥,村长把活交给你章爷爷,他石匠手艺在村里有目共睹,他也实在,披星戴月,很快就把桥修好了。完事,他还从山上挑了一块好石材,等完工,准备在桥头雕一座石碑,让后人懂得爱惜这座桥,修好桥,也是村里人共同的心愿。但是,活干完了,村长就死活不给钱。跟着你章爷爷干活的人,都找他要,他脸面上过不去,就一头撞死在了那座还未雕刻的石头上。章奶奶气不过,就拿着工具要把这块石材雕刻成你章爷爷的样子。她一直不停地雕,不停地雕,不多久,她也走了。”
说到这,爷爷抹了一把眼泪。
“很长时间以来,都有人说走这座桥,会遇到章奶奶在桥头雕刻石碑。你没坏心,她也就不会有恶意。渐渐地,晚上就很少再有人走这座桥了。”
达子听完,打着冷颤,带着哭腔说:“这,这是遇到鬼了啊!怪不得她一直问我,这桥是不是通这个村的,怎么不见村里的人走了。还问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我……”
过了几年,听说村长又拉拢了一伙人扩建了这座桥。某天,他开着拖拉机从新修的桥上过,桥塌了,他一头撞在了桥头一块棱角分明的石材上,死了,血把整块石头染得通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