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早晨醒来，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了，说深了不好，说浅了也不好，说些风花雪月、陈年往事也觉得乏味。至于武侠、宫斗、异族、穿越……这类文学题材似乎不擅长，我喜欢在温情脉脉里和朋友们互述心情悟语，就像一名户外运动爱好者给大家分享旅途的风景和见闻，得空后在周末的夜晚与朋友围炉夜话，促膝长谈，聊聊生活中的浅显道理。
　　 明摆的道理似乎人人都懂，暗藏的道理许多人也能明白。但人们发现，一些人就是假装或真心不懂这些道理，个别得势或试图借势起家的心机婊，还做出“真理”捍卫者的姿态，凶巴巴，恶狠狠，挥舞着狼牙棒，高举着法西斯，狂呼乱叫，还想把说真话的人活埋了。这种无所顾忌甚为猖狂的表现，也让人们担忧——难道无差别的深度互害模式又要开启了？
　　 讲点真话确实不易，容易得罪人，即使是大名鼎鼎的季羡林也是自诩真话讲一半，假话绝不说，这说明讲真话的确有危险，也是一种悲哀。但我还是想说点什么，不然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说话是人类天赋的秉性，不让人说话就是违背天地良心。那就说一点超现实的东西吧，只要找到脱离现实的语境就有视觉上的美感，以及可以观照未来的存在意识。想了一会，决定说说“思想实验”。
　　
　　 二
　　 “思想实验”就是以宇宙空间为模板，在其各个领域进行假设、推理、对比、思考、分析、研究，并以此类推，生发遥想，明白事理。比如说：地球为什么是圆形的，它假如是正方形的会发生什么情况？物体可以无限大或者无限小吗？人类存在的终极目标到底是什么？等等。至于喜马拉雅山能否永远存在？大陆板块漂移最终的结局？地球磁场会不会消失？冰山会不会彻底融化？第五次冰川期什么时候到来？病毒会不会把人类都杀死？这些不是“思想实验”，而是科学研究，尽管这里有一些类“思想实验”的基础科学成分。
　　 “思想实验”不是哲学、艺术、文学，更不是政治、经济、军事，“思想实验”是科学假设推理，是通过具体的存在事物，假设出另外一种事物存在特征，而后分析其可能产生的变化，极其可能性和不可能性。
　　 地球磁场会不会消失？属于科学研究的范畴。
　　 因为地球有磁场，所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或必将发生什么事情，这是思想实验。
　　 事物的存在都是互相关联的，没有任何一种事物能够独立生存发展。许多制约因素控制着宇宙世界，那些看似庞大的事物或是微小的基本粒子都有特定的存在定律，违背这些定律的自然事物就不会存在。我们见到的生活中那些正常现象，其实呈现出了宇宙不可思议的宏大完美，在思想实验的引导下，大自然的合理性是摄人心魂的那般壮丽。
　　 人类超出客观规律的自由畅想可以存在，是童话，是科幻，或者干脆是魔幻，属于文化艺术的范畴。但要如此这般傻兮兮，疯颠颠地以魔幻为蓝本做了起来，试图摆脱思想实验改造世界，改造大自然，改造人类正常的生活秩序，必定会自食恶果。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般人即使有移山的心思，也没有换地的能力，只能看着大山深处的一潭浑水被某些鬼怪越搅越浑，心中暗暗祈祷善良的人们要警惕，不要成为奥地利作曲家舒伯特著名的《鳟鱼》里那条可怜的小鳟鱼。如果有人对这种现象产生一些疑问，提出一点改良意见，没准这浑水里还会蹦出个脏兮兮的小妖，对着你张牙舞爪，溅你一身污泥，还振振有词地说，看问题要辩证地看，任何事物都有好的一面，即使是粪堆里也能挑出几粒可食用的粮食。
　　
　　 三
　　 人类是伟大的，能在地球严酷的生存环境下夺颖而出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人类的大脑比其它动物发达一些，懂得制造工具，懂得复杂的思考，懂得发明创造，懂得……就因为这些懂得，人类才走上了貌似食物链的顶端，有了上天入地的雄心壮志，有了帮助人类更好生活的政治纲领、科学成果和文化艺术。
　　 这些都是在思想实验的指导下完成的。
　　 事实证明，没有经过思想实验的一切人类活动，都靠不住，即使有些侥幸成功，并不能证明当初盲目地敢做敢为是正确的选择，而是碰巧符合思想实验的必要条件。这种脑子一热就大干快上的二杆子行为如果由此得到鼓励的话，后续的各行各业盲目地大力推广，就必定会造成重大社会和人伦灾难。
　　 思想实验可以细分出几种大的科目。
　　 政治的思想实验是一个宏观话题，包含了人类成长过程中的诸多理想设计，从萨满斜颈向天询问凶吉，到人们向往的各种主义诞生，都是思想实验的一部分。思想实验是政治设计的前提，是政治行为的理论基础，是政治走向的指路明灯。思想实验从政治层面上来说，关系到人类生死存亡的精神纲领。所以，政治的思想实验异常复杂，许多纸上谈兵的空想脱离了特定的时空概念后，就造成了惨烈的人间灾难。
　　 科学的思想实验是人类从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必经之路，这个自由不是绝对的自由，而是在符合思想实验的基础上进行的科学研究。所有的科学实验、推理、测算，都是在宇宙定律的基础上完成的，比如，物质不灭定律，能量守恒定律，相对论，量子力学，等等。地球的重力，磁力，质量，体积等诸多关系，都是人类在特定的生存环境下思想实验的先决条件，违反这个基本的物质存在关系，所有的科学实验就是空中楼阁，画饼充饥，甚至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文化艺术的思想实验就是靠文字、图画、音乐等艺术形式来讴歌或鞭挞政治和科学的思想实验，是用于启蒙新的思想实验的精神食粮。所以，文化艺术是思想实验的加油站，是思想实验的鼓舞者，是思想实验通俗化推广的人文介质。文化艺术在思想实验的实践过程中，柔化并唯美了理性刚硬的思想实验，让思想实验的理念用艺术再现的形式进一步深入人心，同时履行了监督的任务，让不靠谱的思想实验悬崖勒马。文化艺术有时承担了审判者的使命，可以在道义上辨明是非。但有权就有利，文化艺术也会出现不光彩的样子，它会看人下菜，也会为虎作伥。
　　
　　 四
　　 举一些人们耳熟能详的例子吧，先从人类生存必须的食物说起。人们喜欢吃，在感官的需求上已经超越了生存的意义，为了吃到美味的佳肴，甚至可以赴汤蹈火。有营养，味道好，能提供愉悦感的食物不少，但产量和味觉口感还是不能满足人们的需要。对此，人们想尽办法进行人工育种改良，试图为上帝代言改变物种的自然法则，为所欲为地创造出令人满意的新品种，新产量，新的食物景观。然而这是万万不行的，这些“壮举”违背了宇宙自然法则，违背了人类思想实验的唯真精神。
　　 想当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豪言壮语盛行，亩产万斤粮，养大象一样巨大的肥猪，居然成了铺天盖地的“现实”。凡提出质疑的人都成了阶级的对立面，造假的“英雄”反而都成了名利双收的楷模。这些“超级成果”显然不符合自然法则的规律，违背了政治和科学的思想实验精神，是一种急于求成的盲动。这里有政治家的倾力鼓动，有科学家倾情为其背书，认为只要条件符合就能实现这些壮丽的事业，把劳动人民有无穷的创造力升华为神话的创造者。
　　 这种披着科学外衣的谬论和冲动与热情结合起来，就会让人们迷失，亢奋，疯狂，就会掀起相当范围的造神狂澜，直到沉痛的教训如期到来，还莫名其妙地以为是狂热不够，才导致了大饥荒，大灾难。那个所谓的“符合条件”，即使是极力鼓吹的那些人也知道，只要这个宇宙存在，就永远也达不到。但为了个人利益，一些科学技术专家都成了政治附庸，成了歪曲思想实验的帮凶，成为历史的罪人。
　　 西瓜不可能长一千斤重，因为超出了它的结构组织承受的能力，就会自然崩溃。西瓜不傻，它不会自我无限制地膨胀自己，在崩溃中自取灭亡。公鸡母鸡们也不傻，它们不会长出八条腿，一天生八个蛋，让人们吃个痛快。尽管有人就想让公鸡母鸡们这样变异，尽管至今还有人想造出“永动机”，然而，心智健全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些都是思想实验的结果。
　　 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模式也是一种长期的积累，需要一种健康的社会基础支持和鼓励。简单的照猫画虎，最终还是猫，或者干脆是“四不像”，但永远成不了虎。投入一些钱想在短期内培养一千名“乔布斯”或一万个“莎士比亚”，也是一种痴人说梦。思想实验告诉人们，任何事物的发展变化都有自己的规律，无论是自然规律还是人文规律，都是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自然生长。这一点，古人都懂，因为有“揠苗助长”的成语在先。
　　
　　 五
　　 思想实验告诉人们，即使是社会生活中最基本的人文关怀和群体互爱，在对弱势和强势群体的态度上就是最大的试金石。这些需要很长时间的人格健全培育和积累，在不断完善中沉淀健康的民族精神，达到一种发自本能的自觉意识。
　　 看到一个报道，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上公交车没有智能手机，不能展示健康码，司机就不开车，全车人没有一人提供帮助，反而有许多人恶语相骂或指责老人。人们在这种时刻，就是理所当然地一味谴责老人不守规矩，却恰恰忘记了常挂在嘴边的对弱势群体关爱的美德。然而，很可能这些人在强势群体面前呈现的是低眉顺眼的媚态，就像某些人一样，在重大灾难面前含泪告诉人们首先应该感恩，纵然做鬼也幸福。
　　 思想实验证明了这样一个事实：特定的社会土壤必定会产生与之相配的人文理念和人格价值。虽然从古到今的教科书上把道德说得天花乱坠，但一到实际用运就掉链子，根本经不起社会生活的具体考验。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社会生存发展中的思想实验缺失，或者说是思想实验发生了畸形的理论与实践偏差。有些吊诡的事情一经思想实验的推理验证，发现简直就是上帝的恶作剧，把历史推进了一个死胡同，无法解救。
　　 社会生活中还有许多具体的思想实验缺失例子，比如造假。数据造假、质量造假、材料造假、商品造假、药品食品造假、履历造假、年龄造假、文凭造假、职务造假、业绩造假、事故造假……有些造假规模庞大，有些造假极为高端，有些造假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为此，产品制造者都不用自己生产的东西，造假的人们也不相信其它人阐述的事实，可以说是人人受害，社会整体承担了思想实验缺失的恶果。这是一种恶性循环，是社会实践拒绝思想实验证明和检验的警告。思想实验还告诉我们，这种现象很难在一段时间内解决，社会土壤的改造问题，甚至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完成。
　　 人类的成长过程基本是悲观的，在许多情况下人们是不愿意费神费力探究思想实验的谬误。在某种激情的催动下，人们更愿意接受玄学带来的感官刺激，把某种巧合认为是必然，幻想“神迹”再次出现，甚至直接造假来证明自己荒诞认识的正确。为了一个造假不被揭穿，再精心编织出一百个假来为其证明伟大，是行业独创，引领了世界潮流……
　　 思想实验已经证明，这种违背客观实践的冲动或蠢动，即使给社会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若干年后再被包装，又成了燃情岁月里艰难的探索精神，继续被歌颂。思想实验真是一个砥砺前行的荒原行者，有时很孤独。或许我们这个世界需要更多的神话传说，否则很难相信人类凭借自身之力，能够走完剩余的路程。
　　
　　 六
　　 我和众多的文人朋友，陆陆续续写下这么多文字，也是一种不同价值和意义的思想实验。写作其实就是一种思想实验，是固化自己飘忽不定思想的过程……只有文字才能保留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让记忆里的思想永恒。若干年后当你重读自己的文字作品时，就会找到自己曾经的生命成长脉络，因此让自己也伟大起来，因为你记录了时代的真实。
　　 没有真实的写作，我们就会忘却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那就是思想。没有思想的记忆，就是猪生活。没有思想的写作，也是猪生活。思想实验是写作的基本良知。
　　 思想实验的事实在教育着人们，科技成果的普及也能让人们知道了许多思想实验的普世道理。愚昧的封闭空间已经挡不住科学真理的狂飙，在不断的人文科学精神灌输下，有太多的人利用文字的功能鉴往知来，自觉地践行吾辈当自强的思想实验精神，成为思想实验的参与者和鼓舞者。
　　 思想实验告诉人们，普通人都可以在日常的生活中利用各种机会，用思想来展示我们生而为人的骄傲，用坚定的实践精神扎扎实实地按客观规律做事，为完善健康的生存土壤做一些具体的努力。思考行为就是一个思想实验的过程，我们可以追古思今，可以纵横奔放，在寂静的黎明中遥望夜空，看着思想慢慢回来，落地生根。
　　 ——谨以此文为女儿庆生！
　　
　　 2020年8月26日星期三（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