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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柳岸•忆】载一船清梦回故乡(散文)


作者:亭上秋风 举人,4566.6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492发表时间:2020-08-27 22:16:31

如果说岁月是一条河,我正泅渡在河的中段。每当我颠扑在命运的激流中伤痕累累,我总回望童年的河岸,那里有我的故乡,有我挚爱的亲人,有光、有暖、有梦。
   不忘来路,心有归期。故乡清澈的河水不停歇地拍打着记忆的河岸,就像柔水抚摩顽石,仿佛是在对我说:孩子,累了倦了,就来这里歇息,不要忘了你本来的样子。
   我的故乡在天门河畔,天门河也称县河,是长江流域的一支古河流,发源于大洪山脉,由西向东流经许多乡镇,贯穿整个天门腹地,哺育着临岸而居的人们。在我生命中,所有关于童年,关于爹爹婆婆(天门方言,就是爷爷奶奶)的美好记忆,都浓缩在这条河里。
   故乡的村子临河而建,那时还没有楼房,都是白墙红瓦的的房子。站在屋檐下就可以看见清凌凌的河水、看到来往的船只和对岸的人影。
   儿时的故乡美在淳朴、天然。河水是那么清澈,鱼虾是那么丰饶,一年四季变换着不同的的景色。
   春天的天门河是一幅生动的云锦,像稚子一样朝气蓬勃,元气满满。浅蓝色的河水沉静、丰盈,岸边的树种真多啊!枫杨、槐树、榆树、梧桐苍劲挺拔,像守护神一样立在远岸:靠近河岸的是柳树、木槿,还有野蔷薇、迎春花和各种叫不上名的小灌木。新生的芦苇叶、轻拂水面的柳丝、像一串串风铃的槐花,满眼葱茏的新绿伴着纷繁的野花飘舞,让河岸涌动着生命的气息。
   以前,爹爹每天清晨去河边用木桶挑水时,我就坐在岸边用芦苇叶吹出各种声音玩,引得小鸟也来争相献歌。河面时常漂着缓缓前行的小木船,两岸有用青石板搭成的埠头,伸入到河深处,方便人们洗衣洗菜。现在想起来就是一幅江南水乡的清明上河图,宁静、质朴。
   记得有一年春天,雨水特别多,河坡很泥泞,经常有人滑到;河水淹没了埠头,岸边的水很浑浊,无法洗衣洗菜。爹爹天没亮就推着一个自制的小板车出去,从附近的砖厂买来一车砖块,还把天井里一块大青石板搬到河边,说要重新搭建一个埠头,方便人们挑水洗衣洗菜。
   爹爹在河坡的土路上挖出一条两人宽的人行阶梯,然后将砖块一直铺到要建的埠头处,这样雨天不滑,鞋也不会沾上泥巴了。春天的河水冷得刺骨,他光脚站在河水深处像建桥墩一样细致地垒着。我在一旁看,心想,快点长大,就可以给爹爹帮忙,爹爹就不会这么累了。两个桥墩做好后,爹爹去搬青石板,不小心砸伤了脚背,血染红了河边的青草,爹爹忍着疼痛一直坚持到把埠头建好,爹爹的脚伤好了以后走路有点跛。
   爹爹话很少,最能吃苦耐劳,像老黄牛一样。婆婆经常说他憨,常喊他憨子,说他总做一些吃亏不讨好的事。爹爹偶尔说一句:吃亏的事总得有人做。从不和婆婆争论。长大踏入社会,看多了表里不一的精明人,更加觉得“憨”的实诚可贵。我总喜欢接近那些面相憨厚质朴的人,与实诚的人打交道,安心!
   这个社会总有重男轻女的陋习,爹爹从不轻视我是女孩。每次外出总给我买小人书、水彩笔和图画本,夏天每天一个冰棒,还经常给我做漂亮的衣裳。爹爹的敦厚善良是我童年的避风港,我所有的回忆,其实就是对爱的重温。像一匹孤独的狼,借回忆之手,疗尘世的伤。
   占据童年记忆最多的是夏天,夏天是河边最好玩的季节。儿时的我经常光着脚丫,和小伙伴在芦苇丛中捡野鸭蛋,如果遇到打鱼的船只,我们就在岸边等着,大人们挑完大鱼,剩下的小鱼都留给我们捡。
   用罐头瓶下鱼已成了梦里的往事。罐头瓶里放点面团或蚯蚓,用塑料薄膜蒙住瓶口,再剪一个小圆眼,然后放进河边的浅水里,过一会鱼儿们就争先恐后地往瓶里钻,有像成人中指长的刁子鱼、麻骨鱼,也有小小的鳑鲏鱼。等鱼钻得差不多了,就一脚踩进水里,一只手捂住瓶口嗖地提出水面,动作要快,要不然鱼就忽地一下从瓶口逃逸。
   我们边下鱼边在树荫下做暑假作业。以前觉得枯燥无味的数学作业,不知怎地,一到河边,就变得很有意思了,思维也敏捷起来,做作业对我不再是一种负担而是一种乐趣。在大自然中,每天写一篇作文也多了很多素材。做几道题了去拿一下罐头瓶,收获几条小鱼。半天时间,当天的作业做完了,盆里的鱼也差不多有一碗了,就收拾东西回家。
   我把战利品交给婆婆,婆婆就把这些小鱼洗干净,把大刁子鱼和麻骨鱼挑出来单独煎;小鳑鲏鱼就做杂鱼,将生姜、蒜子、辣椒剁得细细的,放在面粉里裹起来,用烧柴禾的铁锅炕得两面金黄喷香,可以吃好几碗米饭。
   婆婆的爱融化在一声声呼唤中。我有时玩得忘记回家吃饭了,婆婆就站在堤上喊我:霞儿哎,回来七(天门方言,吃的意思)饭咯。婆婆的声音可与汽笛声媲美,超有穿透力!就算我在河对岸都能听见。如今挚爱的亲人早已融入泥土,而那呼唤声一直萦绕在耳边不曾散去。
   河边的树林是我们的乐园。爬树,捡鸟蛋、捉知了,我们还捡知了壳,因为知了壳可以拿到药铺换钱。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赚钱,就是用积攒了很久的一大袋知了壳换了五毛钱,买了两个本子,一只铅笔,当时好有成就感。
   县河每天走一趟轮船,早晨是10点左右由西向东,下午三点左右由东向西。我一听到轮船的汽笛声,就飞奔到岸边,那时小小的我没见过江海湖泊,那艘有“枣阳”两个字的轮船好威武,掀起的浪涛是那样气势磅礴,让人心潮澎湃。我时常望着远去的轮船遐想:它要去哪儿?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好希望快点长大,可以乘船远航。
   临近傍晚,吃过饭,爹爹给我搬一个大江盆放到河里,我仰躺在那个大大的盆里望天空,河水悠悠,像躺在摇篮里一般,我用手慢慢的划呀划呀,看漫天的云朵、看火红的夕阳,有时一直待到到太阳落山、星星闪烁、月亮升起。
   爹爹拿个芭蕉扇坐在岸边守着,有一晚我在盆里睡着了,直到爹爹唤我回家。我从小憩中醒来,河里只剩下我一人,小伙伴们都回家了,河面安静下来,灿烂的星河倒映在河水中,四周星光灿烂,不知是天上繁星的倒影,以为是在银河上泛舟。这一幕景象永远地刻在我记忆中,成了我童年的背景色。直到长大后,我邂逅了唐温如的一首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原来我曾拥有这样美妙的时刻。以至于在以后的岁月中,每当疲累懈怠之际,总有个声音在提醒我:你是见过星河的人,你不能随波逐流,不能甘于平庸。
   爹爹从来不粗暴地干涉和限制我的自由,总是让我尽情地玩耍,回忆童年,其实是在怀念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长大后,快乐成了一种奢侈品。要忙着工作结婚养育小孩,就很少回老家了,只是逢年过节回去探望一下。爹爹一年比一年老了,由于常年抽烟,咳嗽得很厉害。我总想着等有时间了,日子过好一点了把爹爹接在身边尽尽孝心,总以为来日方长,没想到一别就是永远。
   那是十年前九月的一天,夏天刚过完,父亲突然打电话来说爹爹走了,说爹爹临闭眼前还念叨着我,想见我最后一面。我当时在很远的地方,一听爹爹去世的消息,觉得天都黑了,暗暗憎恨自己没能尽孝。
   永远忘不了那天,我从千里之外一路风尘奔赴到家,看到我的爹爹已经躺在冰冷的地上,脸上盖着一张纸。我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我抚摸着他的脸、握着他的手,恸哭了一整天。世上最善良最宽厚的那个人走了。从此,我的世界少了慈爱叮咛,少了殷殷守护。
   万物都在,而你不在,我平生第一次尝到了撕心裂肺的滋味。亲恩未报是我永生的隐痛,多少次梦中哭醒,泪湿了枕头。我敬爱的爹爹,如果人真的有轮回,我愿来生还做您的孙女!我亲爱的爹爹,您并未走远,对吗?老屋后面的那几棵大树还在,孙女想念您时,就会一个人来到树下站一会,走一会,我相信您在另外一个地方守护着我。
   记忆是个很奇特的东西,随时遗忘和删除一切不好的人和事,唯独童年生活的画面永远地定格在脑海中。每个人的心中都珍藏着一个回不去的童年,一个渐渐远去的故乡。童年是开满鲜花的河岸、是一个星光灿烂的梦。
   长大后,离开了亲人的护佑,凭着一腔孤勇入丛林,跌跌撞撞一身伤,越是在岁月的波涛中颠沛流离,越是怀念童年的天真淳朴,越是要坚守那一份宽厚善良,那是我从爹爹婆婆身上学到的。
   摘几点星光,照亮生命的孤寒;借一缕清风,唤醒儿时的记忆。我的爹爹婆婆,您们在那边还好吧?孙女在想念您们呢!人世沧桑,您们当初留下的足迹早已无处寻觅。今夜,我乘着回忆的小船逆流而上,载一船清梦,回到了故乡,回到了童年的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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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文章用深情的笔墨,以第一人称的写法,叙述出对故乡和亲人的爱。记忆里的童年,像逝去的故乡,抓不住,回不去,只能逆流在记忆的长河寻找。在我的记忆中,故乡有清澈的河水,还有我挚爱的亲人们,我怀念故乡,更怀念逝去的爹爹婆婆,我感觉他们并未走远,在时刻守护着我们。儿时的故乡很美,河水清澈,鱼虾鲜美,河岸边耸立着那些数不清的树,花草飘香,一年四季变换着不同的景色,春夏天的日子,我随着爹爹来到岸边,坐在岸边用芦苇叶吹出各种声音玩,夏天和伙伴们在芦苇丛中捡野鸭蛋,捡大人剩下的小鱼,回到家中婆婆会把这些小鱼给我们做成美味的烤鱼,河边的树林里是我们孩子们的乐园,我们在那里爬树,捡鸟蛋、捉知了,捡知了壳可以拿到药铺换钱,回来买学习用具。在河边,我看着那艘有“枣阳”两个字的轮船好威武,气势磅礴,时常遐想,它要去哪儿?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好希望快点长大,可以乘船远航。临近傍晚,岸上就会传来婆婆呼唤我回家吃饭的声音,如今那呼唤声一直萦绕在耳边不曾散去。夏天的傍晚,吃了晚饭以后,爹爹就会给我搬一个大江盆放到河里,我就仰躺在那个大大的盆里望天空,好几次就在盆里睡着了,直到坐在岸上的爹爹喊我才醒。童年的河,一直萦绕在我的心中。今夜,我乘着回忆的小船逆流而上,载一船清梦,回到了故乡,回到了童年。散文通过叙述童年在故乡的故事,叙述出对故去的亲人的深切怀念之情,对家乡河水的无限眷恋,亲情,故乡情洋溢文中,令人感动。散文语言优美,感情真挚,回忆美好,抒发情愫,情节生动,故事感人,贴近生活,引人共鸣!欣赏,问候作者!【编辑:刘柳琴】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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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刘柳琴        2020-08-27 22:17:20
  问候作者,写作快乐,夏日快乐!
敬请加入柳岸花明文友交流群QQ: 858852421
2 楼        文友:刘柳琴        2020-08-27 22:18:28
  深情的笔墨,叙述出对亲人和家乡的热爱之情,亲情,故乡情洋溢文中,令人感动。
敬请加入柳岸花明文友交流群QQ: 858852421
回复2 楼        文友:亭上秋风        2020-08-28 10:12:48
  感谢您的辛勤编辑,辛苦了,敬祝愉快!
3 楼        文友:刘柳琴        2020-08-27 22:19:05
  恭祝创作丰收,期待更多佳作点缀柳岸,展示你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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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楼        文友:迎冬寒梅        2020-08-29 21:41:10
  欣赏作者精彩散文
5 楼        文友:老百        2020-08-30 14:15:50
  佳作欣赏,已向江山精品审核组申报!
柳岸花明社团欢迎各位文友 联系群QQ:858852421
回复5 楼        文友:亭上秋风        2020-08-31 09:20:08
  感谢社长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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