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氓从外地调来编辑部有一段时间了，但他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手在掣肘着他的工作进程，让他时常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却不知阻力来自哪里，编辑部里人人都很尊敬他，见面总是笑呵呵，连部里年纪最大的老黄对他也是礼让三分。
　　 安排完了周五会议的事情，老氓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想略息片刻，刚才办公会的情形却又在脑子里浮现出来。
　　 “根据上级领导的安排和要求，咱们院决定在这个星期五召集有关人士，开个动员会，其实也就是把大家邀请来聚一聚、讨论一下、顺便约约稿，然后一起吃个饭。你们自己想一下，想叫什么人来，都可以说一下。”老氓温和地说。
　　 在座的人，有的玩弄着手上的笔，有的呆望着某处，有的假装低头在记录，都不吭声。没办法，老氓只好点兵点将：“老黄，你认识的老同志多，想叫谁？”
　　 老黄是个老编辑，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在单位，却依然只是个老编辑，平时就没人把他当回事，老氓为了给他个机会，先点了他的名。
　　 “嗯……有，也就一两个吧。”老黄躲躲闪闪地说，后面的话在他嗓子眼里咕噜，却始终没有说出名字。
　　 老氓摇摇头只好对着办公室主任说：“小朱，你那里都有哪些人？”朱主任左看看右看看，低下头又想一想，“也就是……也就是……还是那些人……”到底哪些人？也没有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老氓又把目光转向了联络部主任：“王主任，你说说看。”王主任却顾左右而言他：“最近，学会正准备发展新会员……”小王既是联络部主任又兼着学会的秘书长。
　　 “既然大家都不说，那我决定了，你们自己的人自己通知，另外，学会的理事们都是咱们的基本力量，把学会的全体理事请来，王主任，你之后就把学会的理事名单给小陈，由她负责通知。”
　　 “那既然学会的理事都请来了，能不能把学会理事会议一起开了？”王主任乘机说。
　　 “你们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办公室主任恰在这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老氓一眼，却没有吭声，老氓没有明白，继续说：“如果没有意见，就这么办吧。”
　　 老氓正在回想着，办公室的门开了，办公室主任闪了进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老氓问。
　　 主任沉吟半晌，说：“嗯，学会理事会和我们的会一起开，那，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理事哦……”
　　 噢，老氓猛醒，怪不得她在会上看了自己一眼，原来她不是学会的理事，理事会议她自然没资格参加，在这种场合她自然不愿意被晾在一边。可是会上她却半个字也没说。
　　 …………
　　 星期四，老氓想起第二天的会议，新上任的领导要来，来参加会议的人需要一一向新领导介绍，便把负责打电话通知的小陈叫来，问：“都通知了哪些人？哪些人来，哪些人不来？”
　　 “都不知道是哪些人啊。”
　　 “嗯？怎么会？不是让你通知的吗？”
　　 “王主任只给了我65个电话号码，没有名字。我只是打了电话，不知道电话主人是谁。”
　　 “怎么可能？你把东西拿来我看看。”
　　 小陈出去了，不一会儿拿着一张A4纸进来，老氓一看，果然，那上面整齐地排列着一个个电话号码，没有一个文字。
　　 看着这一串串的阿拉伯数字，老氓由最初的诧异，不解，到恍然：王主任是把这些当做个人资源捂着呢。
　　 最后，他笑了，为王主任挖空心思使出的那点可怜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