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官气(微型小说)
王强和李民是同学,年龄相近、学历相当,家庭条件也算是半斤八两,可两人却是走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路。
王强以霸气为特点,常照着镜子自说自话,我这气派、这风度,是个活脱脱的大官啊!是天命如此啊!他在工作上,行为举止极具领导风格,不是指挥这个同事干这,就是指挥那个同事干那,同事们都说他有一种天生的官气。李民则与王强截然不同,无论何时、何事,都是默默无闻,从不声张,而且和别人一说话就脸红。
他俩同时参加工作,又在一个单位上班。可在一起聊天时,常因一些不同的想法而争论。于是,同事们就逗李民说,人家王强是天生的当官料,而你却像个普通老百姓,说不准这是天命啊!李民对此也不恼,且深表认可,甚至他还幽默地说,是的!王强这名字很霸气的,又是“王”又是“强”的,官气十足啊!而我的名字,与黎民百姓的“黎民”很押韵,是“草民之命”啊!
他俩虽在好多方面截然相反,却有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打太极拳。在上班之余,他俩就在一个公园内打拳。
二人在工作时,王强总是占着上风,领导分配工作,王强总是负责人,遇到提拔,王强也多少要有点进步。不久就由科长、副处长,很快当上处长了。而李民却像个老实巴交的居民,十几年过去了,职位依旧纹丝不动。于是,王强变得愈来愈高傲,与人交谈时显得高高在上,张口闭口都是级别长级别短的。而李民在王强面前似乎显得很渺小,甚至有点低三下四了。这并不是李民藐视自己,而是他和任何人都这样,似乎觉得自己是专为别人服务的。基于此,无论同事,还是同乡、同学,都觉得李民随和、很好处,甚至从内心里尊重起李民来。
时间一长,王强对李民就有了点看不起,有时甚至还刻意用一些难听的话去刺激。比如,你这个人真窝囊,连个话都讲不了,一点威风都没有,天生就是个小市民!再比如,你站没站样、坐没坐样,哪像个干工作的人?而李民却毫不在乎这些,依然以同学、上级相待。
三十多年过去后,二人前后相继退休。但在此时,李民只是个一般干事,而王强却上了副厅级。二人的退休待遇差别很大,王强很自负,常在人前进行显摆。而李民却从不说这些,渐渐被拳友所认可,竟被推为老年太极拳表演队队长,具体组织这些活动,成了老年红人,常在表演之前作演讲和具体安排。而王强却只能以队员身份参加这些活动,眼巴巴地看着李民在台上讲话。
这时,有两个队员在王强旁边耳语起来。一个说,这李民讲得很有水平啊!我看比那些官员们强多了,简单明了,一听就懂,一点官气都没有。另一个则说,官员们都好摆架子,净说大话、废话。其实只是上级爱听,下级很厌恶的,只是都不愿揭穿。
王强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