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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丹枫】岩耙滩的传说(小说)


作者:小金子 秀才,1056.49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097发表时间:2020-09-20 20:39:51
摘要:原创首发丹枫

【丹枫】岩耙滩的传说(小说) 一、
   红土坪往西有一个地方叫岩耙滩,一听这个名字就让人想起了八戒的耙子,所以岩耙滩这个地方绝对不简单。
   岩耙滩的取名很有意思,只因当地人的居住地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小河滩。那里的水像别的河水一样,十分清澈,水中的鱼虾成群。小河滩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河滩中的巨石成堆,像不像耙子倒很难说。尽管是这样,人们还是喜欢把这里叫作“岩耙滩”。
   岩耙滩十分偏僻,地处高山山麓,两岸只住着几户人家,人口自然不多,民风淳朴,关系融洽。其中有两个人的关系特别好,一个叫秦成,另一个叫秦武。他们的年纪几乎一般大,只有月份有相差,秦成比秦武小两个月,就喊秦武为“哥”。秦武的父亲早就过世了,家中只有一个母亲当顶梁柱。秦成的命比秦武更悲催,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还是他们在嗷嗷待哺的时候,秦武的母亲就是秦成的奶妈。她对秦成视如己出,有秦武喝的奶水,绝不会把秦成饿着。他们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一起在苦难中挣扎着。
   后来,秦武的母亲实在熬不过日子的艰辛,又无法改嫁,就狠狠心撇下秦武秦成两个伢子悬梁自尽了。
   那天,寒风凛冽,白雪纷飞。两个在外干活的伢子回屋一推门,就见母亲吊在房梁上。秦武急忙抱住母亲的脚往上松绳子,秦成也急忙搭凳子去解绳子。可是秦成太矮,够不着,急得两个伢子嚎啕大哭,惊动了乡亲。乡亲们把秦武的母亲从房梁上救下来,可是她已经仙游了。没有棺材,帮忙的人就用破草席将秦武母亲的尸体一裹送上了山。日后,秦武秦成两兄弟经常挨饿,靠着吃百家饭长到了十七八岁,有了谋生的本事。
   在一次帮工时,有个房东的姑娘看上了英俊的秦成,秦成就成了一个家。秦武借机单独出去闯荡,归来时却还是一个人。秦成见大哥安然无恙,便放心了,说,只要家人团圆就好,日子苦惯了,也就不苦了。弟媳也说,一定帮秦武找一个好姑娘。面对弟弟和弟媳的盛情,秦武不禁哽咽失声,在外面风餐露宿,常常遭人白眼所受到的委屈得到了释放。但是,兄弟俩还是明显有了隔膜,原来吃住都是在一起,现在,秦武一个人要回到他那古老的破房子里住,秦成两口子怎么劝都没用。除此之外,兄弟俩倒是常常聚在一起,共同的爱好就是和其他河边的人一样,都喜欢下河洗澡摸鱼。不同的是,秦成喜欢养小动物,尤其是喜欢养鸭子。而秦武闯荡江湖时学会了算命,看风水,现在动不动就要给秦成上课,讲阴阳,看五行。秦成总笑秦武太迷信,不好,愿意教他怎么养鸭子,劝他过好日子是正事。为此,兄弟俩争论不休,吵归吵,却并不影响两个人的关系。
   这一天,秦成把鸭子赶到岩耙滩下游的罩岩壳下觅食,秦武也跟到了那里。两人坐在岸上一边看着水里的鸭子,一边抽烟、聊天。说着说着,他们就聊到了自己身边的岩洞。这罩岩壳下有一个巨洞,从来没有人进去过,传说却有不少。两个人议论着那些传说。秦成陡然提出索性进洞去看看,秦武一时兴起,也乐意奉陪。于是,秦成把鸭子圈在岸上,两人下水往洞子深处游。洞子是敞口式,很长一段水面有光线。当秦成秦武两人游过了光线时,黑暗就像张着巨口的魔鬼在等待着他们。两人的心里虽然在打鼓,但是相互鼓励着还在往前游。两人游了半晌,本来以为黑暗无穷尽,谁知柳暗花明,正想往回游时,前面突然奇迹般地出现了光亮,洞中的情形逐渐明朗起来。只见洞顶的光线似从天而降,洞四周全是光溜溜的高大岩壁,洞里空荡荡的,装万把人不成问题。面对奇妙的景象,秦成看得兴致勃勃,秦武却看得头皮发麻,觉得洞里太诡异。此后,秦武基本上不去罩岩壳了,只有秦成仍然在那里放鸭子,好像那里的食物多得很。其实,自从他们兄弟俩出洞以后,秦成就经常把鸭子往那个大洞子里赶,因为他发现那里的鱼虾更多。等鸭子吃饱了,秦成又把它们赶出洞,圈在罩岩壳下的河堤上。这事和旁人无关,秦武又一心痴迷道行,秦成的老婆只管埋头务农、持家,秦成也就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大洞子里鱼多的事,不仅秦成知道,秦武也晓得。可能是秦武走漏了消息,时间一长,乡亲们都知道大洞子里的鱼特别多,却不敢冒险进去看看,个别胆大的人就乐呵呵地去那里搞鱼。秦武也经不起鱼的诱惑,壮着胆子又进了一回洞。只是他回家之后,竟然莫名其妙地生起了怪病,弄得乡亲们一谈起那个洞,就立马色变。秦成一听大哥的身体欠佳,急忙去破屋探望他。秦武一见秦成就说,那个洞里有鬼,去不得,会有报应的,秦成硬是不信邪,往后照旧把鸭子赶进洞里喂个饱。尽管秦成忙得团团转,他也没少嘱咐老婆照看好秦武,自己一有空,也一定到秦武那里嘘寒问暖。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秦成原来以为秦武只是生个小病,没有想到秦武的病日久却不见好,有些着急了。秦成的老婆说,你看秦武那个消瘦样,只怕是走胎达,要不找个法师看看。秦成知道秦武信那一套,也就没有和他商量,把法师请了回来。果然,秦武一见法师,就好像见到了知音,尽管自己的身体欠安,但是话明显多了许多。法师一边笑着和秦武吹牛,一边剪纸人。然后,法师吩咐秦成扶秦武到磨盘边候着,又喊秦成的老婆端出一些米来备用。到了吉时,秦成按法师的意思,把上扇磨盘搬开一条缝,法师把纸人放在下扇磨盘上面,秦成再小心翼翼地将磨盘放回原处。末了,秦武蹲在磨盘上面,由秦成和法师,依次抓着磨盘上的木柄推磨,秦成的老婆不断地喂米。几圈转下来,把秦武转得晕晕乎乎的,差点掉下磨盘,众人急忙把他扶住。
   待法师离开后,秦成的老婆给秦武煎了两个鸭蛋,可秦武什么都不想吃。秦成对秦武不放心,就叫老婆回家休息,他留下来陪秦武。两人昏昏沉沉睡到了次日黎明。
   突然,秦武在床上疼得打滚,把秦成吓得直喊救命。屋外冰天雪地,寒风呼啸,然而山谷回音响亮,乡亲们闻声,很快赶了过来帮忙。虽说是帮忙,大家却束手无策,没有钱怎么上医院。况且医院在大队上,路程不近,条件又简陋,病人送与不送,区别不大。技术和条件好一些的医院在镇上,要翻山越岭,有好几十里路,秦武的病是否拖得起还是未知数。困难重重,秦成一想到这些,头都大了,只好叫老婆到家里到处翻一翻,看看是否剩得有钱,自己赶紧把秦武往大队上的医院里送,了解一下秦武的病情再说。
   早有乡亲怕秦武冻着,给他穿好了棉衣棉裤。秦成背起臃肿的秦武一路小跑,尽管秦武的体格不重,也把秦成累得半死。一行人急匆匆来到了大队医院,医院的门虚掩着,里面只有一个老中医在烤炭火。他见来了不速之客,急忙起身询问,秦成一五一十将秦武的病情告诉了老中医。老中医先给秦武打了一银针镇痛,再给秦武一把脉,病情严重,只好让秦成把秦武赶紧往镇上的医院里送,可是秦武死活不肯去。大家都明白到大医院治病肯定要不少钱,秦武是担心钱的着落。于是,大家凑了一点钱。不过,谁都知道那点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秦成晓得秦武的心思,便强行背着秦武往山路上跑。但秦成没有跑几步,就一不小心一脚踢在冰碴子上,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破布鞋。不知道秦成是想起了秦武的母亲,他的奶妈,还是痛心大哥的磨难,也或许是他的伤口疼痛难忍,总之,此时此刻的秦成泪流满面。秦武在秦成的背上有气无力,一声没吭,但是他的心里像打碎了玻璃,也是百般难受。
   雪花飞舞,寒风似刀。秦成背着秦武,嘴里喘着粗气,那粗气变成一股股白烟,似凝固成了一块块石头砸在一个女人的心上,那是秦成的老婆撵上来了。她见了老公劳累的一幕,双眼也是止不住地落泪。秦成转身向老婆看了一眼,见她身后一些乡亲也赶了上来,心头大震,这些后援让秦成的脚步走得更加坚定有力了。
   终于到了镇上的医院,一行人像一个个雪人走进了医院的大门,惊呆了医院里所有的人。医生们赶紧忙碌起来,经过一番抢救,秦武总算保住了小命。秦成两口子把存在信用社里的钱取了出来,帮秦武交齐了医疗费。秦武知道秦成和弟媳的不易,身体刚好转,就闹着要出院。秦成只好依着秦武在家休养,做保守治疗。
  
   二、
   光阴荏苒,秦成依旧养着鸭子。
   不过有一次,秦成在洞里丢了两只鸭子,这可不得了,鸭子是他的命根子。于是,秦成打着火把在洞里四处寻找。突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哗哗的流水声,而且随着他的靠近,流水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不敢怠慢,见浅水边有一条坎坷的小路,就急忙上了岸。他沿着光滑的小石板路走了一会儿,竟然见到了一幕奇景,只见一条宽数丈的瀑布似倒挂银河,深渊中白雾腾腾,气势如同龙吟虎啸,十分吓人。秦成大骇,回去之后,将洞中的情况更是夸张地形容了一番,说那瀑布九天九夜也落不到底,将所有的人惊得目瞪口呆。
   秦武也听说了瀑布的事,病好之后,虽然对那个洞子仍然深感惊奇,却再也不敢进去了。他像以前一样就在家里点个卯种点庄稼,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游荡,算命糊日子。而秦成养鸭子好像养上了瘾,大家只见他一拨一拨地往外卖鸭子。天长日久,秦成靠着鸭子生意赚大了,在城里买了房,一家人成了城市人,他家的日子像秋天的枫叶红红火火,羡煞了乡亲们。
   其实,乡亲们也都养过鸭子,只是除了秦成以外,再也没有人成功过。
   还是秦成刚养鸭子的时候,就有些人学着秦成的样子多少养了几只鸭子。因为是特殊年代,饭都吃不饱,自然没有余粮喂鸭子,通常都是让鸭子们自由找食,河滩就成了鸭子们的快乐天堂。河滩上的水质好,鱼虾多,养出来的鸭子肥大漂亮,打牙祭时做出来的肉清香诱人,吃起来肥而不腻,出售的鸭子深受顾客们的欢迎。秦成靠着秘密养的鸭子越来越多,其他人的鸭子常常被秦成的鸭子诱拐,他们隔三差五都要找秦成要鸭子,闹出了不少笑话。渐渐地,乡亲们都懒得养鸭子了,就剩下秦成一枝独秀。
   当然,仅仅靠岩耙滩的地盘养鸭子肯定不行,哪怕加上那个溶洞,如果想有所作为,条件还是有限,秦成没少把鸭子往别的生产队赶,所以别队的不少人一见秦成就紧张。他们紧张的不是田里的粮食,能放鸭子的时候,田里的水稻早割完了,连掉下的谷粒也不会多,基本上都归了仓。这些人紧张的是自家有鱼塘,担心鸭子一扫荡,就只剩下寡水了。秦成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放鸭子的时候尽量以河滩和洞子为主,避免了不少纠纷,多了许多人缘,正应了一句老话“天时地利人和”,他的养殖业终于形成了规模,赢得了人生的第二春。
   只是自从秦成一家住进城里以后,秦成就改行了,专收鸭子做烤鸭生意,老家成了秦成原始创业的记忆。偶尔,他也会回老家看看,他的心里始终惦记着大哥。
  
   三、
   某日,秦成又回到了老家。秦武恰好没有出门,于是赶紧过来和秦成叙旧。
   秦成见大哥还是老样子,便叹了一口气,问:“还在算命呢?”
   秦武呐呐道:“我不算命,还能干什么?”
   秦成说:“如果当初你肯听我的,搞点儿副业该多好,说不定你现在的日子比我过得还好。”
   秦武说:“岩耙滩的地方就这么大,都养鸭子,往哪里养?我跟着你干,岂不是砸了你的饭碗?做大哥的干不出这事来。”
   秦成听了这些话,愣了愣才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图轻松只认老本行。你知道我把鸭子养到了哪里吗?洞里啊,就是你说有鬼的那个山洞,洞里有的是鱼虾,再多的鸭子也可以养。”
   秦武似有所悟,说:“洞里的脚板印是鸭子的?那白影是怎么回事?”
   秦成被大哥的话搞得一头雾水,问:“什么脚板印?你看到了什么?”
   秦武就把当年自己单独进洞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秦成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说:“你生病就是为了那些事啊,瞧把你吓得。脚板印当然是鸭子的脚板印,白影子应该就是我丢失的鸭子吧。那瀑布下面可能有阴河,第二天山那边就传来信,问我有没有少鸭子?”
   秦武听着听着,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两眼盯着大哥的秦成说着说着,陡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说啥好了。
   半晌,秦成才蹦出一句话来:“跟着我干吧。”
   秦武见秦成如此心诚,感动地问:“现在哥一把年纪了,还能干什么?”
   秦成逗他,说:“给我看大门,干不干?”
   秦武笑道:“成,只要有饭吃,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
   说罢,兄弟俩哈哈大笑。
   秦武笑完,嘟囔了一句:“如果大家的手里都有几个钱儿,该多好!”
   秦成说:“大家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两人正聊着,屋外响起了狗叫声。待兄弟俩出门看时,塔里站满了乡亲,一双双眼神都充满着渴望,令秦成震撼,秦成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
  
   注:原创首发丹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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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倾心歌颂人性的真善美的文章,让人读后感动!岩耙滩的传说神乎其神,可岩耙滩有一对非亲生的兄弟,他们深厚的兄弟情让人艳羡。岩耙滩十分偏僻,地处高山山麓,两岸只住着几户人家,民风淳朴,关系融洽。其中有两个人的关系特别好,一个叫秦成,另一个叫秦武。秦武的父亲过世早,与母亲相依为命。秦成从小就是一个孤儿,秦武的母亲就把秦成收留,当了他的奶妈。她对秦成视如己出,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一起在苦难中挣扎着。可最终秦武的母亲没有熬过苦难的日子悬梁自尽,留下两个幼崽靠吃百家饭长大。后来秦成娶了妻子,却依然对哥哥秦武很好,哪怕后来日子好了,也不忘拉一把依然单身的哥哥秦武,和曾经养育过自己的乡亲!全篇文字精炼,语言流畅,患难与共,兄弟情真,发家致富,不忘故人,感人至深!力推欣赏!【编辑:梦锁孤音】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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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相思        2020-09-20 21:17:37
  一篇创业史的传奇小说,将兄弟情深演绎得淋漓尽致。欣赏佳作,问好老师。
成绩属于过去,笔尖书写未来。
回复1 楼        文友:小金子        2020-09-20 21:44:49
  点评中肯!感谢副社的盛情支持!敬茶!遥握!
2 楼        文友:陆屿璠        2020-09-21 17:20:45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好文,感人至深,大赞!
回复2 楼        文友:小金子        2020-09-21 19:34:31
  感谢部长的点评和支持!敬茶!遥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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