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冬】老地方相见(小说)
“老地方相见,如果你发现你还有留恋。”这是一本书里的一句话。应着这句话,我感触颇多,想起自己一个又好笑又可悲的经历。
我小时候并不是社会的多事之秋,反而是个和平社会的场景。生活应该会是非常的美好的,人们的憧憬也是那样的美好。是的,大好的社会条件容易发生许多美好的记忆。因为是第一次总结自己的经历,比较激动,比较语无伦次,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比较好。
我确信我是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哥哥了,但是不敢相认,因为我40年来的生活一直波澜不惊。就是和大多数的孩子一样上学,找工作,然后就是结婚,多了一项:离婚。没有工作的场面是多么的难过,没有故事的人会被人看不起,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可是有太多故事的人也同样的被人议论。
我属于哪一种?
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听到过邻居亲戚对我有什么评价说辞。到了离婚,也只是社会常态,叹息一声也就算了。
可是,事情,可能远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简单。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到我的身上了。不知道是我的气定神闲让人错觉我是个大神级别的人物,让我解决一些社会的疑难杂症。不知道是我的不婚行为让人觉得我特有修行,是一个内心出家的女子,对我保护有加。但是在将近两年的困惑和迷茫中,我终于明白,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活着。我有牵挂的人,是的,我居然想起来了。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真正出家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所谓的看破红尘更是无稽之谈。不是说人是饮食男女,性情中人,而是,出家的所有理由是因为你爱的人或是爱你的人,没有在你身边,或者是你们之间根本不懂对方对你的情感。擦肩而过的遗憾,留下青灯下孤寂的哀叹。
我以为我一直在追求事业,做个女强人。原来我错了。我是在为“我拿什么来爱你?”而做不懈的奋斗努力。甚至连小时候的学习也是这样的。
我4岁的时候,遇到了我一生的挚爱。那时候他已经14岁了,是个大头娃娃一样的憨哥哥。那时候在老祖母家,我们一起玩。老祖母戏称:“修儿,今后是要给珑艳做伴的。一步都不能离开珑艳。”我把老祖宗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从此我的心里就有了哥哥,他是我的,我要对他一生一世的好。
那时候的哥哥虽然是个流着长鼻涕的憨哥哥,但是我在他的眼里却是一个没有灵性的呆子。因为我不会运用心灵对话和哥哥说话。我看他的眼神大概也是迷离的吧!总之,他不说话,但是他会心里想话。他有好多好多的话在对我说,我只是静静地听他说话。那时候我觉得好温馨,好有安全感。哥哥说:“珑珑,哥哥会一生都爱你。哪怕让我献出生命。哥哥的存在就是珑珑活着的理由和保障。没有人可以欺负珑珑,没有人比哥哥更爱珑珑。这一世,珑珑不可以爱上别人,更不可以和别的男人说话,用情。”哥哥说完这些话,严格地说,是他想完这些话,用他那浑浊的眼睛盯着我。那时我正蹲在他的身边在地上画圈圈。他不再说话了,我就抬头看他,正对上他的眼睛,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确定了那些话是哥哥说的,心里一阵感动,脑中马上有一个主意产生,让他去台湾看病,因为哥哥说的话,我觉得这是我活着的理由和契机。我不想哥哥去死。只有他活着,才有我活着的机会。而他是个拖着鼻涕的男孩子,而且他已经是14岁了。我知道我们能够在一起玩,纯粹是我外婆的安排。
哥哥是我们家的孩子,可是他无缘无故地在长大的时候,突然出现流鼻涕的情况。外婆就对家人说:“让艳艳看看吧,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治好。”可是到谁家呢?既不会引起村人的注意,又不会引起大家对迷信的认为。老祖母说:“到我家来吧!两小孩一起玩,没有人会说闲话的。只当是李家团结和睦。”这就是我和哥哥初次见面的理由。
我对着大人大声而肯定的讲:“去台湾。让他去台湾。那里能够治好他。”于是,原先的族长就决定让他去台湾。可是那时大陆和台湾刚通讯息,但是要去台湾还是比较困难,有很多因素不方便去台湾。但是我们李家在台湾还是有亲戚的。于是,过了不多久,哥哥就在海峡两岸的共同努力下,去台湾了。
想起那个夜晚。我至今都是迷糊的,那是一个梦呢,还是我真实的经历。说是梦,不为过,因为天很黑,我以为是自己在做梦。说是经历,我到现在没有确定的影像了。但是记忆却是那样的真实,以为那是我激励自己的唯一理由。
在黑暗的海岸边上,有一艘小小的船帆,很多人都在岸边挥手告别。“一路小心。”“多保重。”“到了写信回来。”我是在感应到哥哥的心意,才猛然意识到哥哥可能真的去台湾了。而之前没办法去台湾的说法没有了。我以为哥哥没有办法去台湾,正想办法怎么医治他呢。谁知道,他这么快就登船了。我赶到的时候,船就要开了。哥哥一直站在船头看着岸的这头。他是在等我吗?我看见船舱里有人出来喊他进去,海风很大。
“哥哥!哥哥!”我一路颠颠撞撞地跑不及。喊得我心仿佛要跳出来了。那份不舍,那时是那样的撕心裂肺。我知道我可能又一次失去心中的挚爱了。我多想留住他。
我爬起来看到哥哥对我微笑。这时出现的那个阿伯对哥哥说:“玉玉!玉玉!快喊玉玉!”哥哥回头看了一眼内舱,又看向我,不语!这时,这个阿伯就用幻影还是把真实的一个女孩叫出来了,我都分不清了。只见哥哥牵起了这个女孩的手。我瞬间内心失落。不能怪他!我对自己说。是你自己叫他去台湾的!他现在走了,去治病了,你应该为他高兴。他牵起别的女孩的手,那说明,他可能会不回来了。原本他就属于台湾的。我是让他去治病的,方式只是让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他真的走了,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玉玉是我名,卿卿是我心。我叫丽丽。”
船已经开得很远了。估计他是听不见我的喊声的。但是我听见了他的喃喃自语:“玉玉是我名,卿卿是我心。”转身,他搂住了那个女孩的肩,离去。消失在我的视眼里。我的心流入大海中,陷入无边的黑暗。
从小到大,我总是会午夜梦回那个海岸。等待。等待船来的时刻。等待,等待哥哥把那句“我叫丽丽”的句子说出来。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我即将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又一次去了海岸边。这次我没有谈情说爱,而是说:“哥哥,我决定不读书了,去海的对岸找你。”这时候,出出现的不是哥哥,而是一个女孩。她用非常难听的的家乡脏话泼了我一头脏水。那难听的话,让我小小的心脏瞬间受不了。我气得直接把心脏的两室两厅,冲破成了一室一厅。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脏缩的声音。
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笑过。因为怕太高兴了,容易让心脏发作,会死人的。而我还傻傻的不想死。因为我死了,罪过就是哥哥的了。
哥哥没有出现,而那个女孩出现了。这是村里一个知道我情况的男生安排的。他千求万求,让他出站在那个海岸边。哥哥说:什么海岸,那个海岸早就不在了。你叫我去什么海岸。于是那个男生就把将我十二年的行为跟他讲了一遍。他有一种莫名的心悸。没有说话。
可能那个男生都没有想到哥哥不来,而让那个女孩来吧!这话是比拒绝更绝情的难听的脏话。他看到了我所有的窘境。我立马倒地,他马上出现,跑过来,抱起瘫软在地的我,把我放到在海岸的礁石上,给我扇扇风,用手掌。我现在想想,他可能是想扇我耳光子吧?“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这是梦境。你为什么不把她喊醒,让她不再做梦了?走进她的梦境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你不要命了?”“没办法。我不想她的梦醒来。再说,她现在心脏不好了。我更不能把她叫醒了。你怎么也出现了?”“我怎么可能放心呢!都这么多年了。放了吧!别纵容她了。”“是!这是最后一次!”“我去把她叫醒,随后,你马上离开!”“知道了!”
嗖的一下,赖赖穿过一道白光的幕墙,消失在我的心眼里!
那个男生没有再说话。但是他落泪了。因为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一滴清凉。只有一滴,因此我判断不是下雨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不要为不值得等的人付出太多。因为还有很多人为你的付出在付出比你更多的情感!我一室一厅的心脏,那时候无比的安详,不再波澜起伏了。仿佛睡着了一般,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海岸边。我知道,那个男孩时不时地总是会去巡逻一番。总是放心而回!“以后不用来了,她是一个特别懂事的孩子,会体谅人了。她今后还有更重要的使命!不会为这点小情小爱而寻死觅活的。不就是个失恋,谁没有经历过。痛过就坚强了!”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赖赖也不坐在白墙外值班了!我知道自己可能做得过分了。于是决定今后好好学习,一定要让他看得起我!于是,我的人生内容就成了不停的读书。生活中也是个书呆子了。人们对我的评价也是:没考上高中,而精神不太正常!其实,要忘掉也不是几年的时间能够抹掉的。我还去过一次,那时是中专毕业,我特意去告诉他:我要把你忘了。因为我要求学去了。没有心思再等你了。没有心情再回报你的感情了。谁知道,有个声音响起:那我拭目以待。你请便!
真正把他忘掉是我失忆的时候。那时候我失魂落魄,整个人就是个行尸走兽。当我苦读佛经的时候,也没有把他想起来。但是现在我见到他了。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我不能把持自己,很有一种想拥抱他的冲动。凝视他,我的心竟然砰砰地跳得厉害。四十年来从来不曾心动的心脏又开始跳动了。但是只有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因为我又一次听到了那个谩骂声。我不知道他是刻意让我回味,还是在警告我他有妻子。因为我不想把他想象得太坏!
经过了很多事情的说明时刻,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的说辞,我终于明白这是他们要告诉我的真相。
“这就是你说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的真相?”我爱的人娶的妻子不是我。很老套的故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人们都认为我难以接受。因为我从小到大都说:我的哥哥去了阴曹地府。我在等我的哥哥从阴曹地府回来把我接走。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我无语。不是我难以接受这样的事态,而是我已经没有情感去面对这样的场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已经41岁了,对爱情不再抱着小时候的执著,还是对于爱情寻找的是一个知心体贴的男士。优秀的男士很多,而对于生的渴望,让我对哥哥的承诺抱有一种至死的心念。这只是一种生的渴望,并不是对爱的追求。可能我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可能我对婚姻也是不理解的。所以人生到现在是一无所有,甚至可用一清二白来形容。
因为我的不言语,就表示不表态。引得很多人比较焦急。仿佛我是个破坏人家婚姻的隐形人一样的。害得那个火化有心脏不化灰的高僧,用他的心脏舍利子的爆裂来提醒我: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既无种,无性亦无生。这是红梅五祖弘忍的禅偈。他的心脏舍利子爆裂的时候出现了一棵绿色的小苗。
我突然好想问:我是他们的故事里的什么人?我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是他们把我想象成了什么人?
一切都是往事,就要让往事都随风,飘散而过!生命中,谁是谁,这是天注定,也是命运的轮回。但是我总觉得自己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属于任何圈子。猛然惊醒,自己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是制定命运的人,却唯独没有为自己的命运做轨道。邓爷爷曾经提醒过我:没事了,就为自己盘画盘画。校长曾经提醒我:长大了,要恋爱,要为自己留一个人。言下之意,就是不要把自己所有的男朋友都分配婚姻。
我以为世道轮回,真的是以其无私而成其私。其实不然,是你的无私,成就了大公无私。没有回旋的可能,只有前行的直线!
“老地方相见,如果你发现你还有留恋。”在青春的岁月里应该留下了什么,在人生的经历里应该刻画了什么。去找?
猛然悔悟,这是不可取的行径。缘起缘灭,你的经历,不论是曾经的教师的教导,还是经历的经验教训,那只能已经是你的血肉了,而不是你寻找的对象。如果你去寻找,那只能说明你在寻找别人的生活。因为你不要的东西,已经被别人奉为至宝了!
我不再寻找了。不再寻找我生命的经历里的场景了。那是对他人的一种骚扰。是一种求救的哀嚎。别人帮你是同情,不帮你是本性。这个世界能够依靠的是自己的用心,别人的教导只是一种时间流里的教导,是一种责任的付出。我以为自己失忆了,所有才要寻找过往的经历。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因为你的经历是你的本性的体现和维续。但是,人是会变的。就像动物会在冬天换皮毛,人会在秋天脱皮屑一样的。人的思想意识也会随着社会的变迁,随着经历的不同而改变的。而我,闷在家里的宅女,唯有通过读书来改变自己的意识。在书中,我真的忘乎所以。读书不但改变我的气质,还让我读懂了不少的人生哲理。尤其是读佛经,让我的精神愉悦万分。也许我觉得自己也把握不了自己的原因是缺乏自己对自己的深层次的解读。何况是没有用武之地的宅家。
微笑,从此以后,我就对自己有了深层次的认识了。气质,是由内而外的散发,而不是闷在心里的孤芳自赏。邓爷爷曾经说过:即使将来培养一个二个,也要的。是的,我应该就是这个独一无二的人了吧?!不吝啬把自己的修养分享给被人,不保守自己的气质的展现。这是对自己的人生的最好的解释!!
不再留恋了,连同记忆我都把它扔进了大海里。愿大海认为这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而不会把它看做是一个欺负人的场景。
(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