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一则故事，当然，故事的真实性待考，说的是晋朝时，邻人仰慕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墨宝（字），又怕王羲之不肯给面子。于是，有人想出了一个主意，每天晚上到王羲之的窗户下面撒尿，迫于那股难闻的臊气，王羲之写下了“请勿在此小溲”几个大字。并将其贴在窗帘外。可刚贴出去不久，就被人揭走了。他又写了第二张贴了出去，贴出去不久又被揭走了，此时，王羲之悄然大悟——那人是求字心切又迫于无奈，才做出这下下之举。于是，王羲之干脆在他的大门上贴上“有求字者，有索必应”。因此，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字能如此广传于世。
　　 笔者无意将我市著名美术家、书法家秦明良先生与王羲之媲美，但却从他的身上和同仁们的口碑中，看到了王羲之、齐白石等大师们应有的风范。
　　 一.苦学有成
　　 大概长沙望城那个时代多出“雷锋”，与雷锋同年代出生的秦明良出生，他比雷锋大2岁。湖南和平解放了，也圆了他的读书梦，1956年他考入湘潭电机厂技校，继而成了一名熟练的机修技术工人。如火如茶的劳动场面和日新月异的工厂变化，使他产生了要以绘画来表现这一切的冲动。然而，没有家学师承，不能进修学习，他靠什么？粉笔和水粉与顏料成了他整日不离手的朋友，车间的黑板报、墙报成了他驰骋的天地。白天，他在生产岗位上悉心观察那些劳模、标兵的形象，晚上一个人躲在宿舍里偷偷地画，等到自己觉得好了，画活了，才将这些人物“请”上车间的墙壁。上世纪60年代的湘潭电机厂是湘潭人的骄傲，而秦明良和他的朋友们的宣传阵地，又是湘潭电机厂的骄傲。1964年，湘潭举办职工书画展览，他麻着胆子送去了自己的一幅《大比大学争五好》的水粉画，他诚惶诚恐了好长一段日子。当他知道自己的“处女作”竟一举获得一等奖，还要送到省府去参加展览，一辈子都没想过“出人头地”的他，真还有点魂不守舍、受宠若惊。也许正是这样，他一辈子对那些自学成才的人总是那样情有独钟和甘作人梯。他说：“我也是被人看中的，那几年，湖南省美术界的大师们没嫌弃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手把手、毫无保留地传授我技艺，如果不是这样，我想我也成不了所谓的‘才’。他的作品经过反复修改，终于被送到了北京参加全国职工美展，并被湖南人民出版社印成对开单张在全国发行，秦明良的名字从此从湘潭走向全国。
　　 说起秦明良的宣传画，还有许多感人至深的场面。那年，共青团湖南省委书记张德隆同志牺牲在抗洪抢险第一线，当时担任中南局第一书记的陶铸同志知道后，立马指示要大力宣传张德隆的事迹，并亲自点将“两秦”，即秦牧写文章，秦明良画宣传画。秦明良二话没说，硬是在洪江抗洪抢险摸爬滚打了两个月，交上了自己满意的答卷。时任省文联主席的周立波看后赞不绝口：“好，感人至深！”那一张宣传画一印就是10多万份。
　　 上世纪80年代初，全国职工运动会请秦明良画一组四张的体育竟技宣传画，画抽象人体，他的确是老手，但真要画细微人体，他总觉得自己还有一定的差距。画了那么多年的画，他还没接触过裸体素描。他把他的想法跟妻子一说，妻子立马笑得前俯后仰，“我不就是现成的模特？”在妻子的配合下，秦明良的那组《拼博》体育宣传画很快便走红全国。就是现在，每当提起秦老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现已过世一年的妻子，秦老都难免潸然泪下。对此，秦老说，早几十年，我也不知道我画过多少宣传画，出版和印刷过多少张宣传画和其他作品，那些东西终归都是有数的。但我和我的夫人的感情，或许是我欠她的东西太多，是无法用数量来衡量的。的确，秦老的夫人自上世纪80年代后期四次中风瘫痪，秦老一把泪、一口饭地照料着她，他也有口皆碑地成了人们心目中“德艺双馨”的艺术家。
　　 二.乐为人梯
　　 1984年，秦明良被推选为湘潭市美术家协会主席；1986年，他上任伊始，他说：“湘潭是齐白石的故乡，文化、美术底蕴极为浓厚，我拼尽生命中所有的一切，也要为重振湘潭美术雄风努一把力。”上任第一年，省里举行首届油画展，湘潭先送的作品倍受冷遇，外市县的行家里手讥讽说：“湘潭人画几幅宣传画还可以，画油画就别来凑这个数！”湘潭油画界成了真正的“哀兵”，也造就了秦明良和他创办的油画研究会的“卧薪尝胆”。经过两年多的不懈努力，一批中青年油画作者脱颖而出，龙力游、邹建源、邓平祥等一批又一批的学子，被中央美院、广州、浙江等美院录取。就在时隔两年的全省第二届油画展上，王水清等湘潭的后起之秀们来了个“一鸣惊人”，34幅作品犹如34匹黑马，把湖南省美术办的头头脑脑们冲得个“头昏目眩”、赞不绝口。从此后，湘潭油画再不可小觑，油画获奖全省三分江山，湘潭必得其二！
　　 说起秦明良甘为人梯，美术界的朋友们没有不翘大拇指的。湘潭美协有300多名会员，他不仅把他们的详细住址记在笔记本里，更多是把他们的创作情况记在心里，逐人逐户地走访。因为这样，占据了他自己大量的创作时间。对此，他不止一次表明他的观点：“我一个人画一幅画还是一幅画，画两幅画也只是两幅画，而美协有300多名会员，他们一人画一幅、两幅、甚至更多，那就是成千上万！”同时，因为他有了这种心态，凡是与美术有关的项目他都全方位筹谋着长远发展。在他的倡导下，我市的国画、版画、漫画、宣传画、根雕艺术等研究会也相继成立。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这样的研究会越多，他就越忙，几乎没有想到要有闲的时候。有一次，他去锰矿一位作者家走访授艺，不知不觉到中午时分，那位作者诚心挽留他吃了午饭再走，被秦老婉言谢绝了。在回家的途中，秦老买了一包饼干、一杯茶水，边走边充饥，此情此景正巧被赶去上班的那位作者看见了，硬拖着秦明良到就近的店子里去吃饭。秦老硬是不从地说：“你还要赶去上班，我还要赶去走访，时间哪个都耽误不起，花钱又误事的事，何必呢？”
　　 秦老说，发现人才、扶持人才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乐趣。他在我市某国有企业走访时，发现二位工人创作的一座雕塑有一定的基础，贴近工厂生活。当场给了他们许多鼓励，并一蹲就是三个小时，直到这件雕塑在他的指导下完全成型才离开。第二天，他又来到这里拍了照，将雕塑命名为《一颗闪光的螺丝钉》，并将这张照片送到了《湘潭日报》。没过几天，《湘潭日报》发表了这幅照片。那两位作者看到自己的处女作竟然见了报，高兴得无法形容，对雕塑艺术的钻研和追求劲头也更足了，他俩就是现在享誉省内外的我市雕塑艺术家贺仁寰、刘近曙。
　　 提起秦老的甘为人梯，湘锰的陈芳桂是一脸的感激。在一次很偶然的笔会上，陈芳桂正在作一幅国画，笔触虽然嫩拙却充满灵气。于是，秦老就为他牵线搭桥，引导他拜省、市美术家为师。在一次全省的国画展期间，秦老又悉心指导他临摹了20多张名人作品，并带着他到湘潭县的九华等地写生。功夫不负有心人，陈芳桂的一幅《江水流云图》在省展中获得优秀作品奖。当陈桂芳捧着获奖证书时，竟止不住心中的激动，扑到在秦老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三.苦中作乐
　　 市文联组联部聂鑫汉先生是这样评价秦明良的：“连任三届主席，历时十六载，他乐作人梯的精神熔铸在会员千万张美术作品中，熔铸在别人的荣誉与成就中。”此言一点也不过分。农民画家黄立勋，湘钢美术专干徐旭等等，提起秦老对他们的扶持也同样是赞不绝口。对于这一切，秦老又觉得很坦然和很平常。有一年他送全市的作品去参加省美展。由于美协经费不足租不起汽车，摆到马路上，拦了几辆车，人们都不肯行这个方便。情急之下，秦老跑到办公室，几笔几画画一张国画《仕女图》。拿着这张画，他拦住一辆顺路的货车，并告诉汽车司机所有原由。司机一见是大名鼎鼎的美术家秦明良和他的著名作品《仕女图》，喜出望外的答应了秦老等人的要求，为了保护好画不受汽车的颠簸，年近六旬的他竟和小伙子们一样站在没有顶篷的车厢内护着油画和雕塑，遭受刺骨的北风和灰尘的磨砺。将画平安地送到了长沙后，秦老却大病一场。当美术界的作者们得知这一消息到他家看望时，见秦老业已瘫痪的妻子还要一羹汤、一羹药地喂秦老的场景，各个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如今，秦明良已经退休了，但退休后的他似乎更忙，有求必应的他经常出现在各类笔会上，也成了众多文化团体的顾问，是真正的又“顾”又“问”。市少儿特长基地、市少儿成才协会、“墨芳斋”社区文化站等地方，到处都有他的身影。对此，他和他的同仁们倒悟出了一个不是真理的真理：“达智若愚”。他说，像我们这样的人，要做到大智若愚实在不敢奢望，但达到一定的修养层次是应当做得到的。当文化人，不痴迷、不甘于吃苦、不想当“蠢人”，到头来只能是一事无成。说到动情处，秦明良先生拿出他的挚友董源远赠送他的一首诗：“亦书亦画笔如神，情系人间美善真；立意堂堂常忘我，谋篇总总允宜人。徽宣幅幅龙蛇动，翰墨双双德艺馨；桃李满门皆俊秀，愚如达智不胜春。”这也许就是对秦老一生的最好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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