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又是一年桂花香(散文)
人生就是如此,有时会确定在一条不变的轨道上行驶,周而复始。所以,我们常常漠视一些东西的存在,很熟识,却又很陌生。
上班途中,总是要经过省卫校附近的一条街道,印象中,街道旁有一排整齐的树木。然而,不知为什么,在桂花树下穿行了十余年,它的花香似乎在去年才飘近我的鼻翼,引我对它的关注!或许,是因为曾经早晨送孩子上学过于匆忙,只顾埋头蹬我的自行车?或许,是因为曾经这里是闹哄哄的卖菜早市,喧嚣的气氛淹没了花香飘远?或许,是因为开车一闪而过花香来不及飘进车窗……总之,十余年,我的的确确忽视了它们的存在。
其实,随着城市的繁荣,我们的心灵却逐渐荒芜。有人说,城市就是一片荒漠,似乎不无道理。我对这排桂花树熟视无睹,恰恰就是一种疏离。
对于桂花的记忆,可以追溯到十二年前。那时我从车间被调到工会,适逢重阳节即将来临,需要做一个重阳节慰问退休人员的方案。那时我喜欢写,但对公文写作知识知之甚少。于是,只好现炒现卖,翻书看报,查找重阳节相关知识。当我在某报纸上读到“丹桂飘香”这几个字时,立刻眼前一亮,觉得很有文气,也挺美,便把它引入了重阳节方案,作为首起之句。如今,方案内容早已忘却,这个词却深深植入了脑海。
“八月桂花遍地开,鲜红的旗帜竖呀竖起来……”又记起,更早些的时候,母亲年轻时常常啍唱的一首歌。后面的歌词,已经记不住了,但母亲唱这首歌时那种快乐的表情还历历在目。从这首歌里,我知道了桂花开在哪个时节。也就是在某个桂花开的时节,我到同学家里,她走进厨房,端出一份桂花糯米藕合子,软糯香甜间糅合着一缕幽幽花香,在唇齿间渗透、发酵,真是人间有味是清欢。同学说,她的父母特别爱吃她做的这个藕合。所以每到桂花飘香的季节,她都会到桂花树下接些桂花来做藕合给父母送去。我想,我也应该学学这桂花糯米藕合,让父母也品尝下这芬芳甜糯的味道。
我对桂花有了兴趣,开始查阅了许多有关桂花的资料,当然,也读了很多描写桂花的古诗词。其中我最喜欢的,是易安居士的那首《鹧鸪天·桂花》: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那句“何须浅碧深红色”,将桂花淡泊致远的品格勾勒得淋漓尽致,真不愧是秋天里的百花之首,“花中第一流”。
女人爱花,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女人嘛,自己也是一朵花。但每个人所爱之花都有不同,我曾爱昙花,因为它那惊艳的刹那。但我应该更爱桂花,因为它沁人心脾的花香,朴素的花形,小巧淡色的花朵,以及它淡泊致远的品格。
桂花的品种很多,主要可分为金桂、银桂、丹桂、四季桂。而我上班途中每天必遇的应该是银桂。平日里它们俏然卓立路旁,像一支盛装的礼仪队,端庄而娉婷。到了花开时节,在绿得发亮的椭圆形叶儿间,层次分明叠垒着的小花瓣儿缓缓绽开,如精雕细刻的工艺品;小米似的淡黄色花蕊,一簇簇伸展到绿叶外,像极了一个羞涩少女顽皮地探出稚嫩的双眼,向外张望,好奇地观望这大千世界。淡淡清远的花香,也犹如少女纯真的眼神,清澈、明亮,意境清新,让人心旷神怡、魂牵梦绕,又如少女的体香,在微风吹拂中,典雅的幽香弥漫开来……
今年,桂花初开的时候,同事小涵发给我一张图片,对我说:“李姐,实验室外的桂花开了,快来接桂花呀!”我已不记得,什么时候告诉过他我爱桂花。但这个热心的小伙却记住了我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我深深感动。其实,我是他的“粉丝”呢!这个90后的小伙子,爱工作、爱学习、爱生活。工作中是把好手,学习进步,学历提升、取得多个专业证书;生活中乐于助人、爱妻宠妻……一个将工作、生活、学习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人。或许,就是因为他专注于当下、生活在当下、努力在当下的结果吧!
那日下班,我发现小涵也捧着一大簇桂花兴致勃勃走出办公楼,我有些诧异。他看出了我的疑惑,红着脸悄声说:“老婆也喜欢……”
这些天,每当我从那一排桂花树下走过,便会停下车来,静静观赏它们。那千层翠绿间,衬托着的万点淡黄,微风吹过,沁人肺腑的香味片刻间融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那花香似乎告诉我,当下的香胜过远处的美!然后,我才会披着满身的桂花香走进车里,继续向前行驶。
王阳明曾经眉飞色舞地说过:“尔未看此花时,此花与尔心同归于寂。尔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尔的心外。”
看来,这桂花也是有灵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