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花】小十一庆生记(散文)
一
一场特别的庆生活动,让我百感交集,浮想联翩。
十月三日,妻携我参加小十一的庆生典礼。小十一是张沐熙的乳名。一年前的今天,在美丽的西子湖畔,她呱呱落地了。其父母小锐和小玲在大喜之下,就给她取了这么一个乳名,让她与共和国的华诞沾上边。
是啊,能不开心吗,小锐和小玲都已四十出头,他们的大儿子康康年已十八,都是一个大学生了。多年以来,小锐就嚷嚷着想再要一个女儿,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二胎生了个宝贝小棉袄。
一大早,妻就对我说,今天咱们啥事都不干,就去参加小十一的庆生活动。
我说,小孩子搞个生日庆典,你去就行了呗。
妻说,这怎么可以呢,小锐他们反复强调,你必须要到场的。
我思考了一下,说,好的,我去。
我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二十多年前,我曾经在飞云江畔的一个乡镇工作过两年。当时,为我开车的就是小锐,而小玲则是乡里的计划生育员,他们都是我的老同事。小锐是一个机灵鬼,乡政府的那辆老伏尔加牌轿车,年岁比油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中的那个老纤夫还要老了,但他照样能把它“突突突”地开得溜溜转,一天到晚载着我满天飞。后来,两夫妻到杭州创业去了,我们仍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可谓情同手足。
再者,小十一的芳名是我亲自娶的。小十一出生后,小玲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说小十一命里缺水,请我给她取一个好名。我琢磨了个大半天,给她取名为沐熙。沐,濯濯也,从水,还有木,木又携土;熙,光明、明亮、兴盛也,有含金蓄火之意。我对小玲说,就叫沐熙吧,你不是说缺水吗,此名金木水火土全有了,什么都不缺。
小十一一直生活在杭州,我从来还没见过她的模样呢,于情于理,我都得去看看她。
二
庆生活动的地点设在龙川丰农生态园,离县城很近,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生态园处于一片田野之中,几幢迷宫般的建筑,像童话一般掩映在绿荫之中,前临潺潺流淌的龙溪,另三向皆是金色的稻田。
秋色正浓,淡墨重彩;生意兴隆,游人如织。
来到农庄的前口,迎面看到了两棵树在站岗。一棵是黄槐,满树绿叶,开着黄澄澄的花;还有一蓬植物,枝杆如藤般缠着,细细的碧叶间,开着紫色的小花,叫不出名字。入大门,便置身于一个长长的葡萄架,不见紫红的葡萄串,空留一廊绿意。两侧的田野上,清一色长着两片不认识的小树。
我说,这是啥,是杜鹃吗?
妻白了我一眼说,什么杜鹃呀,这是蓝莓树。
走到廊道的尽头,左边闪入了一片偌大的黛色,四周围着网,灰白的树杆,垂下一条条酷似芦荟的叶片。
我诧异道,嘿,好大的一片芦荟。
妻又白了我一眼,不屑地说,什么芦荟呀,
那是红心火龙果。
我嘿嘿道,就论吃的东西而言,在你面前,我还真是自叹不如。
这时候,小锐和小玲满脸春风地迎了上来。热情之后,他们便去接仍在家里睡觉的小十一去了。
我继续在园内闲逛。庆生典礼的大厅外,有一个大院。院内有凉棚,有花草,还有几只梅花鹿的塑像,站在草地上晒太阳。院隅一角,从一丛蓝花花中,“咚咚咚”地冒出一股水,水流九曲,沿着鹅卵石的流道,淙淙入潭。潭上一座小拱桥,木头搭的,看上去十分惬意。
当我在凉棚里坐下来的时候,生态园的女老板来了。她叫郑璐,亭亭玉立,风姿绰约。我们见过,我忘了她,但她却认得我。一相见她就称我乃稀客,去摘火龙果。未几,她摘来五个火龙果,拳头般大,远比水果摊和超市里所见到的小。
我说,咋长得这么小?
她说,我这些可是有机的,当然小。
用刀切开,绿皮的火龙果里面是浓浓的紫,一尝,异常的鲜甜。我问郑璐这生态园效益如何。郑璐说,生态园创办已经十多年,投资高达二千多万元,效益一般,近几年稍好了些。她感叹道,这生态园很难经营,我把它当成儿女富养,但回报甚是微淡,前年被列为研学基地后,经营状况才有所改观。
她说得很认真,很诚恳,不像是在骗我。
我听了,当时就浮想联翩:生态园之所以富养薄收,是因为它生态。那么生儿育女呢?又何尝不是如此,问题是还不生态哦。
中午十二时整,庆生典礼开始了。
大厅内张灯结彩,摆了八桌酒席,高朋满座,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场面绝不亚于国庆前夕我到杭州花家山庄参加过的一个浪漫的婚礼。
小玲对我说,她是随便给小十一搞个小仪式,就请了几个知好的人,意思一下而已。
我心想,就这场面,还是小搞搞,要是大搞搞,岂不成了央视的春晚。
三
让我想象过无数次的小十一终于出场了。
小十一长得很可爱,如玉的身上穿着一条洁白的连衣裙,头上披着银色的纱巾,一双大眼睛清澈晶亮得有些发蓝,很像俄罗斯的小女孩。
典礼十分简约,主持人道罢开场白,先请小锐上台发表感言。小锐说,我家的小公主张沐熙,是随着共和国七十华诞降临到我家的,我好开心,今天请大家开怀畅饮,一是为了我的小十一,二是为了庆祝共和国的生日。
典礼的高潮是让小十一去抓阉。台前的红地毯上,摆一溜官印,毛笔、金枰、花球、梳子等诸类东西,让小十一去抓。小十一坐在台上,泰然自若,显得十分大气。开始,她瞪着大眼睛朝台下簇拥着朝她拍照的人群看,不抓。小玲前去诱导,她也无动于衷,还是一味的看人。约莫过了三分钟,她终于伸出了小手。大家凝神屏息地朝着她的小手看——金秤,小十一抓起了那杆小金秤。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称心如意!
坐在我身边的老张一看,走到台前拿起那支毛笔,塞进小十一的手里,小十一拿住了。老张是小十一的小阿公,原在财政局当局长,是一个很风趣的人。他回来对我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张家的后代,不读书咋行。我说,我看小十一将来一定会读书,你看她把毛笔捏得紧紧的。老张说,必须的。
接下来,便是唱生日歌,切蛋糕。再接下来,便是大吃大喝。酒是名酒,菜是好菜,我看那气派,每桌没个一万元,根本就拿不下来。宴至中途,忽见一年轻女子,剪着齐肩的秀发,戴着银镜,穿着合体的时装,气质非凡地抱着小十一在玩。我不认识。妻说,那是小十一的保姆。大家听了,皆啧啧地赞叹,说这女保姆长得太有气质了,太年轻了。于是,一桌人就猜,猜女保姆的年龄,猜女保姆的工资。妻说,不用猜了,年龄三十八,月工资八千元。
散宴时,我蓦然想起郑璐对我说过的富养淡收的话,便对小玲说,小十一是可爱,但千万不能娇生惯养啰。
小玲说,对对,我记住了。
小锐说,王书记,今天我们主要是为了庆祝国庆。
我说,那你今后就每年都搞一次吧。
小锐说,遵命,必须的。
我无语。我本来想说他几句的,这场面搞得太豪华、大排场了。但他居然与国庆挂上钩,我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我心想:这小十一,居然挨着共和国的华诞出生,她的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