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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丹枫】荠荠菜(中篇小说)


作者:孙朝国 举人,5040.6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237发表时间:2020-10-23 10:54:08
摘要:原创首发江山


   阴沉沉的天把整个村子笼罩起来,从西头到东头,空无一人,很多人都宅在家里。村里大喇叭里传来的讲话声,在整个村庄里显得格外刺耳。北风贴着地面刮起来,扔在地面上的塑料袋被风卷起来,在半空中游荡。这是一个可怕的春节,人们似乎从地球上消失了。
   突然,一个穿着破烂的老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老头拿个洗脸盆,拼命地敲打:“救火呀,快救火呀。”老头从西头敲到东头,洗脸盆的声音一下就把人们惊醒了。各家各户的头门都打开了,一个个光溜溜的脑袋从门里挤出来,用各种各样的眼光看着大街。
   村里冒出了浓浓黑烟,浓烟的下面还露出红红的火花,真的着火了!正在忙着宣传严防非典肺炎的支书马上转换了话题:“大家都给我听着,马上从被窝里给我爬出来,村里出大事了,孬蛋家着火了,都拿上脸盆,马上救火去。”
   大家都从自己家里跑了出来,有的端着脸盆,有的端着钢锅,都朝街中间孬蛋家跑去。孬蛋家门前顿时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在一个光头的指挥下去救火。但是火势越来越大,所有的人都靠不到前边去,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大火越烧越旺。
   谁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熊熊的大火把孬蛋家一下子吞噬了。
   支书刘瑞虎蹲在地上,脸色十分难看。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消防车开来了,随着消防车开来的,还有救护车、警车。村民们被疏散开了,消防人员打开了水龙头开始救火。
   消防队员们随着火势减小冲了进去,很快里面的人被背了出来,孬蛋烧的严重,他被放到担架上然后抬上了救护车。孬蛋的媳妇小红也被救了出来,她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的眼光都亮了,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虽然现在是有些狼狈,但她的美丽依然把所有的人的眼光吸引过去了。女人显得很镇静,她被人搀扶出来的时候,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静静地看着大家,随后被警察带走了。
   槐花走了过来,看着蹲在地上的支书刘瑞虎:“咋回事呀?谁点的火呢?来这么多人呢?现在不怕感染了吗?”
   支书刘瑞虎没有好气地看她一眼:“你就不能少说一句,你不吭就没人把你当哑巴。快回去,在这里添什么乱?”
   槐花有点不高兴了:“怎么了?我说多了吗?我看哪,这又是一桩奇案,说不定西门庆和潘金莲合谋好的。这火着得蹊跷啊,早不着晚不着,偏偏孬蛋回家的时候着火,这也太巧了吧。”
   支书刘瑞虎暴跳如雷:“你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我把你的长舌头割下来。”他转过身体对大家说:“都回去吧,还在这里看什么热闹,都回家去吧,不是让宅在家里了吗?还在这里看有意思吗?是不是真闲的慌?”
  
   二
   在村子的中间,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这就是刘家寨村的村委会。回到村委会,支书刘瑞虎一直在吸烟,一根紧接一根,直到村长回来的时候,他还一直在吸烟。村长刘长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也是刘瑞虎培养的对象。小伙子长得英俊帅气,他走到村委会,看了看刘瑞虎,然后坐了下来。
   刘瑞虎依旧低头不言语,村长刘长根看了看刘瑞虎:“这下咱们丢人丢大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这是谁搞的鬼呀?这不是往咱们脸上抹黑吗?这下子咱们村的文明村就没有了。”
   刘瑞虎低头不语,眼睛黑得害怕人:“是不是你让人干的?”
   刘长根感到莫名其妙,他一脸惊讶:“我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怎么着我和孬蛋也是好朋友。就是全村所有的人干,我也不会干的。再说了,我有必要这么干吗?”刘瑞虎看了看刘长根,继续吸烟。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刘长根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破事儿,孬蛋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常常去他家?这些事情早在村里传的风言风语了。”
   刘长根有点儿生气,他满脸的委屈:“叔,你怎么这样想啊?我和孬蛋是好朋友,孬蛋不在家,我去照顾照顾他家里是应该的。你怎么往那上面想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况且,那个朋友妻不可欺,难道这个道理我都不懂吗?况且,我现在是村长,是村干部,什么事情我要以身作则。生活作风的问题,我绝对不会有的。”
   刘瑞虎一声不响地从村委会走出去,留下刘长根自己在村委会里。刘长根不解,他在回味刘瑞虎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传达什么消息吗?他感到不安,正在这个时候,槐花扭着屁股走进来,这是一个风骚的女人。今年春节的时候,她爱人在外边打工回不来了,她一个人在家里就显得格外不安分。
   槐花坐到刘长根前面,用挑逗的眼光看着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村长,嫂子我家的电灯坏了,今天晚上跟嫂子去修电灯吧。”刘长根没好气地看了槐花一眼:“你家的电灯坏了,去找电工,找我干什么?”槐花有些不满意:“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明知道电工今天不在家里,他被警察抓走调查了。”
   刘长根感到很吃惊:“什么?你从哪里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千万不要在这里造谣啊。”槐花不屑一顾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思完全在那狐狸精身上,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吗?可是你没有想到吧,那个贱女人除了你,还有别的男人。”槐花用眼睛瞟了一眼刘长根:“晚上我给你留门,你爱来不来。”说完她扭着屁股走开了。
  
   三
   小红在派出所说清了自己的事情后,然后就从派出所出来回家,她没有走大路,一个人沿着小路回村子。小路两旁的麦苗长绿了,绿油油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让她感到格外的惬意。她没有到医院去看孬蛋,觉得也没有必要去看他……
   春天来了,田野里开始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野花上面,蜜蜂和蝴蝶在飞舞。小红站在麦田里,她被一棵破土而出的小草吸引住了——荠荠菜,她眼睛一亮,立刻蹲在地上细细欣赏!
   这时,村子里又传来村长刘长根的讲话声,这声音太熟悉了。她的心跳动了,她闭上了美丽的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这个充满活力帅气小伙子的样子,他是每个女人都喜欢的那种男人。她想象自己第一次见到刘长根的时候,就是在田野里。那时,她一个人顶着太阳在田野里锄草,刘长根从远处走到她的身边:“你是孬蛋嫂子吧?我是刘长根,和孬蛋是好朋友,你到一边歇会儿吧,这里的活我帮你干。”
   小红坐在地头的那棵柳树下,看着刘长根在麦田里锄草。快要晌午的时候,刘长根满头大汗地走过来蹲在她的身边,突然很欣喜地看着地上的荠荠菜,那时候的荠荠菜已经开花了,枝丫上长着小刺。
   小红在他的感染下,也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野草并伸手去摘:“这是什么东西?”小伙子立即阻止她:“别动,这是荠荠菜,会扎手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但小红的手也已经被刘长根抓住了。刘长根抓住小红的手,很小心地为小红拔着手上的刺。那个时候,小红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触电感觉。她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和孬蛋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呢?
   刘长根很健谈,他跟小红讲了自己和孬蛋的故事。他们两个从小在一起长大无话不谈,只是后来刘长根上了大学,孬蛋去当兵了。现在自己大学毕业了,他选择了回到村里,他想改变村里的面貌,想让村里脱贫致富。他讲了自己的规划,讲了自己的设想,小红聆听得入迷了。
   刘长根的讲话还在广播里播送的,刘长根在宣传一种合作经济模式。这种模式就是让所有的农户联合起来,他是想把土地流转到一起,然后成立农业合作社,他在绘画村里的建设和发展!
   小红坐了下来,他喜欢听刘长根的讲话,村里所有的女人都喜欢听刘长根的讲话,他把一种希望带给了大家。大家会从穷日子里走出来吗?大家相信刘长根,因为他是村里唯一有学问的人,也因为他是刘家寨的人。小红知道,自从刘长根回来以后,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小红知道,自己已经悄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四
   孬蛋从病房里走出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刘长根,他们两个在外边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刘长根掏烟递给孬蛋,孬蛋摇了摇头:“医生现在不让抽烟。我现在都奇怪,头天晚上好好的,为啥半夜里就着火了?”刘长根四周看了看:“嫂子怎么没有在?”孬蛋长叹一口气:“现在俺俩就是同床异梦,我看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刘长庚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了?你们两个都是好人,怎么就不能过下去?嫂子是个好人,你要珍惜。”孬蛋低下头,眼睛有些迷糊:“不是俺不珍惜,你知道吗?我都出去一年了,回到家里,她连碰都不让我碰,我们都不说一句话,我一说话她就急。我怀疑她外边有人了。”刘长根肯定地说:“嫂子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我还是比较了解她的,她人漂亮又肯干,一身正气。对所有的男人都不搭理,我知道她心里藏的就是你。”
   孬蛋摇了摇头:“她觉得我配不上她,一开始的时候就这样,心里对我有一股怨气。没办法,你看我长得熊样,女人太漂亮了,太漂亮不见得是好事。”刘长根劝孬蛋:“女人是水做的,需要我们去哄,你是不是太粗心了,看看自己有哪个地方做的不对。”
   从医院回来后,刘长根马上到村委会去。来到村委会里,看到刘瑞虎坐在那里等自己。刘瑞虎拿着一张表递给了刘长根:“这是我给你争取的机会,你还是去乡里报到吧,乡政府缺一个科技干部,在那里干个一年半载的,就有机会提升的。”刘长根有些愕然,村子里许多工作才刚刚开始,他还要带领大家共同致富呢,怎么刘瑞虎现在让自己走呢?他有些不理解。
   刘瑞虎坐了下来:“你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咱们村是个扶不起的烂泥巴。我不能让你在这里耽误自己的前程,现在乡政府需要你这样的干部和人才,你要珍惜这次机会,拿着它去报到吧。”
   刘长根还想说什么?刘瑞虎叹口气:“孩子,你刚刚踏入社会,很多事情你不了解。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善良会被别人利用的。这个村子里,有很多人你看不懂,你在这里伤不起,现在走还来得及。”
   刘长根有些激动:“我们村里的许多事情刚开始,大家刚刚看到了希望,现在我这样走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刘瑞虎低头叹气:“你以为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吗?如果那样简单的话,我为什么不去做啊?难道我不想把它彻底变好吗?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的,快去报到吧。”
  
   五
   夜深了,刘长根坐在自己院子里的蔷薇花下,拿着自己从学校里带来的长笛,他郁闷的吹起笛声,笛声悠悠扬扬,在整个村子里的夜空中飘荡、盘旋。
   笛声传到小红的耳边。小红从屋子里走出来,茫然地看了看夜空,她迈步走到门口。但她要开门的时候,又开始犹豫了,回头看看刚刚被收拾好的房子。她知道是刘长根带人干的,房子里依旧有烧焦的味道,她犹豫了好久,还是从自己的院子里走出来。
   夜里是安静的,人人都猫在家里,不在外面乱走了。这是一个特殊的时期,大家都被这种可怕的病毒震慑,所有的人都呆在自己家里。月光拖着长长的身影,微风浮动她美丽的长发,白色的裙子在夜幕中显得格外显眼。村子里还亮着路灯,灯光昏暗,她似乎走进了一个阴暗的空间。
   小红顺着笛声往前走去,刘长根的家离自己家没有多远,不一会儿就到了他家门口,她壮着胆子去推门,但是被一个大手给挡住了。小红回头看,一双严厉的眼睛正在看着她。刘瑞虎及时出现,让小红彻底止步了,刘瑞虎把小红带到了村委会。
   小红有些惴惴不安,她看着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这个男人是村里至高无上的男人,也有着绝对的权力,这种权力让村里的所有人感到震慑,刘瑞虎的眼睛让小红感到浑身不自然。刘瑞虎嘶哑地声音:“你就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他的前程无限,你这么做是害他,你会毁掉他的。”
   小红低声地说:“我没有,我没有想害他,也没有想做什么。”
   刘瑞虎的声音有些严厉:“那你黑天半夜到他家干什么?让别人看见会说什么?让那天咬舌根的人看见说得清吗?如果那样的话,这孩子就毁到你的手里了。他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也是唯一的重点大学生,他是我们村里的骄傲,也是我们村里的希望,你把他毁了,就把我们整个村子毁了。”
   小红像是一个受伤的小羊羔,低着头哭泣:“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什么都不想,也不甘心,我不配,我知道我不配,我没有这个资格,所以我什么都不敢想。”
   刘瑞虎眼睛有点严厉:“我知道你的来历,你是从东莞过来的吧?孬蛋在东莞打工,把你带了过来。你在躲避什么?既然跟孬蛋来了,就好好地跟他过日子。像你这种女人,能找到孬蛋这样的人,你就烧高香吧,再不要这山看着那山高了。”
   刘瑞虎的话越来越严厉,他就像一头雄狮,对着一个受伤的小羊咆哮:“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绝对不会允许的。你自己要明白自己是什么人,别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别想了,你再这样胡来,我就把你赶出村子去。”
   小红哭着从村委会跑出去了。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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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描写农村生活的文章,读来引人入胜!因为疫情,让许多人宅在家中,可就是这样一个压抑的春节,却因一场大火拉开序幕。故事发生在新春的时节,天气阴沉沉的,村里的广播还在宣传着。这时,一位穿着破烂的老人突然窜出来,拼命地敲打手中的脸盆,大喊救火,村人急忙从家里出来参与救火。看着孬蛋被抬上了救护车,他媳妇小红也被警察带走,作为村支书的刘瑞虎十分沮丧,又与爱嚼舌根的槐花说三道四,更令他生气。村长刘长根是个年轻的后生,重点大学毕业,是刘瑞虎的侄子,也是刘瑞虎培养的对象。刘长根十分有能力,对村子里的发展也很用心,但却总惹人非议。在这场火灾后,刘瑞虎通过关系将刘长根调到了乡里,后进入县里,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最怕常有人惦记,仕途上总是遇到想不到的坎坷,但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这次被调到了省里,总算可以离开这个是非多的乡村了。正要离开时,又遇孬蛋杀了自己媳妇小红。刘长根与孬蛋又是好哥们,所以孬蛋不在家的时候,刘长根会帮助小红打理田地,在田间地头上,因为为小红拔手上的荠荠菜刺,令小红陷在感情的漩涡中不能自拔,后与刘长根有了一夜情而怀孕,这令身有残疾心理扭曲的孬蛋更加窝火,常常对小红实行家暴。这次就是因为追打小红,小红才在奔跑中突然头晕跌在河中身亡。唯一值得留恋的人走了,这让刘长根走的心更加坚定,牵着母亲的手上了公交车,也阻断了母亲与刘瑞虎大半生的清白姻缘!全篇文字精炼,语言流畅,乡村故事,曲折生动,引人入胜,耐人品读!力推欣赏!【编辑:梦锁孤音】【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201025000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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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梦锁孤音        2020-10-23 10:59:45
  一篇描写农村生活的文章,曲折生动,引人入胜!为老师佳作点赞,期待精彩继续!
梦锁孤音
2 楼        文友:陆屿璠        2020-10-23 20:12:30
  人生最难理清的是情,由情感滋生的事不少。能断得清情感纠结的人却也稀少,故事情节曲折,人物形象描写生动,好文大赞!
3 楼        文友:箫音依依        2020-10-24 20:59:03
  小说以农村生活为题材,情节曲折,塑造的人物如刘长根、小红和孬蛋等形象栩栩如生,个性突出,结局令人唏嘘。问好老师,拜读佳作!
4 楼        文友:相思        2020-10-25 19:28:21
  祝贺老师佳作获得精品,期待更多精彩纷呈。
成绩属于过去,笔尖书写未来。
5 楼        文友:梦锁孤音        2020-10-25 19:30:04
  恭喜老师佳作获得精品,期待精彩继续呈现!
梦锁孤音
6 楼        文友:箫音依依        2020-10-25 22:09:41
  恭喜佳作喜获精品称号,期待孙老师再次精彩绽放!
回复6 楼        文友:孙朝国        2020-10-26 07:53:36
  谢谢大家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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