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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暗香】古镇乡泉(微小说)


作者:烟头 童生,593.09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295发表时间:2020-11-01 15:33:33
摘要:大约在清代中期,何九公的爷爷就将家里的酿酒坊,从湘江东岸的何家村搬迁到距离界首渡口不足100米的骑楼街上,名曰永利酒庄。凭着祖辈传下来的酿酒技术,以及世代的勤俭操持,酒庄生意非常红火,规模逐渐扩大。日子,过得富足殷实。

界首镇是兴安、全州、灌阳、资源四县交界之地,素有千家之市的美誉。
   界首镇依湘江而建,两岸码头水静岸长,是古代湘桂漕运从湘江到灵渠的唯一通道中的中转站。镇上有始建于明末崇祯年间的狭长街道,两边都是骑楼,骑楼由青砖砌的廊柱支撑,铺面前砌有拱门,一个连着一个,形成2米多宽的长廊往两头延伸。骑楼街大都用青砖、木材和夯土修筑,街上药店、杂货铺、旅社、裁缝铺、榨油坊、土法酿酒厂等数百间铺面,家家相连,形成商铺长廊。每逢圩日,来自兴安、全州、资源、灌阳等县的村民集聚集镇买卖,加上南北往来的商船在此中转停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同口音的商贾,彰显着界首古镇的繁华。
   大约在清代中期,何九公的爷爷就将家里的酿酒坊,从湘江东岸的何家村搬迁到距离界首渡口不足100米的骑楼街上,名曰永利酒庄。凭着祖辈传下来的酿酒技术,以及世代的勤俭操持,酒庄生意非常红火,规模逐渐扩大。日子,过得富足殷实。
   直到1934年的冬天,镇上的民团似乎突然慌乱起来,瞬间打破了冬季里骑楼街的宁静。
   “共党分子就要到来,他们都是恶魔,他们‘烧杀抢掠’,他们‘共产共妻’……”民团到处叫嚣着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镇上的商贾、街坊必须出钱、出力、出物资,支持民团、国军的战事,彻底消灭即将到来的“共匪”。
   在民团的威逼恐吓声中,镇上的商贾、街坊除了身上的银元,连仓储、货船的食盐、布匹、粮食被哄抢殆尽。何九公除了隐蔽的酒窖得以幸免之外,酒庄铺面的数十缸好酒,连同酿酒作坊的小米、高粱、红薯全部被洗劫一空,被迫“无偿奉献”给了消灭“共匪”的战事。
   面对突如其来的哄抢和即将到来的战事,界首镇上的商贾、街坊四处逃散,有的携家眷躲进了深山,有的干脆逃到了外地。骑楼街上如同进驻日本鬼子一般死寂,繁荣祥和被一扫而光。
   为了守住来之不易的家业,何九公把残留的水酒等物转移至隐蔽的地窖之后,作坊里就只剩下一溜空空如也的酒缸和灶台。本想随着街房邻居们一起逃进山里躲避,但刚蒸好一锅米呢?何九公不忍浪费这些金贵的粮食,赶紧嘱咐工友支好炉灶,又将刚发酵好的一锅红薯填进锅里,就赶紧叫工友、老婆孩子跟着乡邻躲进月亮山的岩洞,他自己则决定留下来生火,“好歹得把这锅酒煮好再走。”
   “不管是‘国军’还是‘共党’,他们总不可能把我的酒缸带走吧。”何九公依旧很淡然地煮酒、卖酒。
   这一年的冬天,天气出奇地冷,雨天寒风呼啸冰冷刺骨,晴天早上的白霜如同雪天一般白茫茫一片。假如没有战事,古镇的圩市上会一如往年挤满购置、贩卖年货的人们,喧闹繁华,祥和喜庆。
   早上天空刚露出鱼肚皮的时候,何九公接好最后一瓢蒸煮的米酒,望望门外死寂的老街,担起水桶去湘江边的渡口挑水清洗锅灶。
   湘江边上铺满茫茫的白霜,江面却是漫天飞舞的迷雾。何九公挥手驱赶着眼前的迷雾,小心翼翼地将水桶按进江里打水。
   “老表,能去你家烤烤火暖下身子吗?”何九公打好水,刚准备上肩往回担的时候,突然听到江面迷蒙水雾里传来低沉的喊叫声,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命了么?这么冷的天还浮水过河?”何九公急忙放下扁担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人一手将衣物举出水面,一手在水里扒拉着游到了岸边。
   “老表,莫怕,我们是红军哩!”此时,迷雾里的声音已经到了岸上,他们冻得通红的身子筛糠般颤抖着。
   “老表,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何九公早就听以前的民团讲过,共产党共产共妻,是长着红毛的匪徒,这时心里发怵正要拔腿逃跑之际,又听到了红军的声音。
   “好吧,你们跟我来,我刚煮完酒,火塘里的火屎都能烤焦你们呢。”反正是逃不掉的,不如做个好人,何九公狠下心说。
   何九公把灶塘里的炭火全部扒拉出来,又找来几根木棍往灶台一搭,以便让红军把弄湿的衣物烂布鞋搁上烘烤,又从地窖里抱出一堆红薯埋进炭灰里,从隐蔽的酒窖里抱出一个大酒缸,拿出水瓢倒满陈年原浆酒,挥着手说,赶紧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来,接着,既然老表给我们拿来了好酒,我们得给你钱哦。”那位自称江西老表的汉子掏出几个银元,一定要何九公收下才肯喝酒。
   “真是好酒哇,品一小口就让我想起了家乡山泉酿制的陈酿原浆。”一位自称来自贵州的红军咂叭着嘴说,这酒堪比家乡的茅台。就着半生不熟的烤红薯,几口酒下肚之后,眼前几位红军战士的脸蛋顿时红润起来。
   谈话中,何九公才知道这是红军的先遣部队已经到了界首。
   “我们部队要从这里过江,你能不能帮租借些木板、木桩给我们搭建浮桥呢?”自称江西老表的红军把手放在火上烤烤之后,捂住整张冰凉的脸说。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作坊用得上的你们就拿去得了。”看江西老表和气得很,根本不像民团讲的红毛鬼,何九公放松下来慷慨地说。
   “我们给你钱,给您写借条,不白用你的。”江西老表说。
   “忙完手头的事你还是离开几天吧,等打完仗你再回来。”看着何九公心有余悸地样子,江西老表担心他离界首渡口太近,怕打仗的时候伤着他。
   此时,其他的红军已经把作坊里能用来架设木桥的木板、圆木全都翻腾出来,拿出小刀在上刻上何字以为记号,说是便于归还。
   中央红军说到就到,何九公在红军战士的劝说下,早已爬上湘江东岸的山顶,远远地探望镇上自己的酒铺。国民党军队的枪炮肆无忌惮地投掷,震耳欲聋,水花被抛上老高的天空,又重重的跌入湘江。大队大队的红军从酒铺前的渡江码头上岸奔驰而去。何九公趁着水花、炮声的掩护,领着几个山民,赶紧扑上江面的浮桥,快速地将木板、木桩拆卸下来,横亘在江水里的红军一具具尸体随即向下游缓缓漂走。何九公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江面,颤抖的身子不禁老泪纵横,呜咽起来……
   国军追至江边,一时难以过江就只能望着大部红军的背影兴叹。于是,湘军、桂军、中央军停下追击的步伐……何九公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湘江战役终于平息下来,古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大量的国军、民团随即留在镇上休整,气急败坏地将附近村民的鸡鸭鹅、猪牛羊赶至镇上宰杀殆尽,就连何九公地窖的新酒也无法幸免,一滴不剩。
   何九公望着眼前一个个作威作福、醉得东倒西歪的国军和民团,暗自慨叹:红军是我们劳苦大众的队伍,你们才是劳苦大众的灾星啊!
   随后,全国一个接一个被解放的喜讯传到界首,兴安很快也有了自己的新政权。何九公因为湘江战役期间对红军的帮助,得到了补偿和表彰。何九公终于又可以担着湘江的泉水安心煮酒,这酒比以往的更加香醇、更加亮丽。再后来,何九公有了儿子,其中一个取名为成松,传其百年酿酒技艺,训其吃水不忘挖井人,命其将酒取名曰乡井泉。永利酒庄继而屹立如松,广受赞誉,名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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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从界首镇赶圩回来的乡人传言,“共产共妻”“杀人如麻”的中央红军要来这四县交集的地方,听后大家都不由地惶恐紧张起来。唯有何九公不信这个邪。他把家人、工友送走后,独自留守照看着祖辈遗留下来的,也是自己安身立命的酿酒产业。然而,随着几天来跟红军战士的接触,他眼里看到的事实却传说的完全相反。战士们不仅不偷不抢,更不会杀人放火。他们甚至帮助老乡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用了的东西,他们会如数奉还;即使当时还不了,也会细心地记录下来,以便日后回还。这群战士抛家舍业离开家乡,离开父母,为人民能过上幸福生活而抛家舍业甚至牺牲生命的壮举,让人感动,让人敬佩!全文精巧细致,娓娓叙述了“何九公”眼里看到的红军战士和国民党部队的鲜明对比。推荐阅读。【编辑: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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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冷眉        2020-11-01 15:39:19
  难忘那段艰苦的战争岁月留下的创伤和弥留珍贵的温情。感谢分享美文!
我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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