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点】老木匠匠心斗败恶财主(微小说)
一、弱者无钱,任人摆布吗?
这天傍晚,徒弟进门就哭丧脸说:“师傅,你要救救我呀!”
“徒儿,出什么事了?你坐下,慢慢地说。”
“凃有财逼我给他造房子,他的人品你不是不知道。我宁愿没活干饿肚子,也不愿给他干!可是,我家赊他的寿衣和棺材钱还没有还呢,我不给他干活,他就要赶我一家搬家,说房子可以抵债。师傅,我该怎么办?”
“唉,这确实是一个难题。”老木匠低声叹口气说:“大家都很穷,拿不出钱帮你。做手艺人,只能吃手艺亏,不干又怎么办呢?没有过不去的坎,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他请地仙选定了上梁的日子,听长辈们说,这样做对匠人不利。假如伤害到我,那我的家不就完了?”
老木匠一听心里也是一惊,他当年学徒听师傅说过,也想学破解的法子。最后老木匠的师傅说,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邪不侵正”,只要你堂堂正正做人,旁门左道是伤害不到你的。他心里这样想,但他不能照直说,有希望总比失望强吧,就说:“师傅手艺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你,唯有这一样没有传授,这不是天赐良机让你学习吗?”
徒弟一听,觉得有道理,技术都传给了徒弟,那岂不会饿坏师傅,留一手是合情合理的,于是又说出心中的疑问:“师傅,我本不想干,就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可是令我意外的是凃有财都答应了。这里面,是不是藏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你提出那些不合理的要求?”
“工资加了一半,上梁那天一天算两天。每顿饭至少要四菜一汤,中午晚饭管吃。凃有财都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他也提出条件,每根木头在哪个位置,他都请人写上了字号,假如以后少了一根两根木头,木匠就要自己掏腰包去买。另外,假如耽误了上梁吉时,那么木匠所做的工,全都是白做。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就这些?这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对于一个真正的手艺人来说,不难办得到。你放心去做好了,遇到困难为师会帮你的。”
“师傅,你忘了凃有财太阴毒啦!想当年,他利用下大雪,移了界桩,我大大和他理论,官司打到衙门。他买通衙门,反咬一口,说我大大诬陷他。当堂打了一百大板子,打得皮开肉绽,回家没几天就含恨离开了我们。我和凃有财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怎么能给仇人干活呢?可是,我不干又不行,我无能力偿还欠他债呀!师傅,我求求你传授技术,就是那个能使东家家破人亡的技术。”
“这个我确实不会。不过,我也去干活,借机行事,也想报复一下凃有财……”
二、吉日吉时,能伤害到匠人吗?
有了师傅当主心骨,徒弟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干活了。
几个木匠各司其职,有人专门给木料抛光,有人专门锯木料长短,有人弹线划线,有人开榫眼。
凃有财似乎很客气,茶水供应充足,饭菜比想象中丰盛。曾经因为小气抠门,被木匠们长的锯短的,短的锯更短的。本来算好三间房料充足,结果用掉了四间房子的木料。这次他学乖了,请人专门在房料上做记号,再出现以前那样,木匠就要赔木料了。按理说他可以高枕无忧了,但他也怕木匠们撂摊子不干,自己的名声自己能不知道?所以,对匠人,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因为有了择定日子上梁,有可能伤害到匠人的传说,所以木匠们干活处处小心,处处防范,居然出人意外地一切顺顺当当。立柱子,立山帮,架行条,都平平安安。眼看就等着明天上梁钉椽子了,这天看事情不多老木匠就没来上班,晚上凃有财高兴多烧了几个菜,还破例地赔木匠师傅们多喝了两杯。
哪料到第二天,天刚刚亮,徒弟的媳妇就来敲门,老木匠一听就知道出事了。原来从凃有财家回来不久,就又泻又吐,几乎拉得人软绵绵的,哪有力气,到房上去干活?一脚踩空,跌下来那还了得?老师傅,怎么办呀?这遭天杀的凃有财,造孽呀!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不一会儿,另外几个木匠的家人,都断断续续赶来了,情形都一样。显然是上了凃有财的当了,难道就这样白白忙了这么多天?
老木匠说:“你们放心,他们不能去干活,我还有几个师兄弟呢,他们也有徒弟,凑齐四五个人帮一天忙不成问题。你们赶快送家人去看病吧,这事不用你们操心!”
老木匠顾不得洗把脸,就风风火火、匆匆忙忙奔向各个师兄弟家。有的在家有的出门了,问明了去哪村庄干活,就一一追下去,直到追到了为止。这是大事,又是远近闻名的凃有财家,得罪不起,和东家一商议,没有不同意的。终于在吉时前赶到凃有财家,老木匠一说原因,凃有财还假装惊讶:“我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喝酒在一起吃菜的吗?我不是好好的吗?他们怎么会出问题呢,真是怪事?莫非是怕择日子上梁,伤害到他们,不敢来了?也罢,今天木工事不多,这样还能给我省几个钱。”
在爆竹声声、连绵不绝、硝烟弥漫中,木匠瓦匠师傅分立东西两头,用斧头有节奏地敲打着龙骨榫。房子的前后聚满了抢喜果子的人。“往这里撒!”“往这里撒!”
谁想,上梁的时候本是晴天,突然起了风,刚上完梁,撒完糕点糖果红花生之类,突然黑云翻滚,眨眼之间,风雨大作。
凃有财见此情景,乐得眉开眼笑。按照农村流传下来的风俗,有钱难买雨浇梁。有人就传出凃有财选的日子真好,还伤害了木匠病倒了。
也许是乐极生悲吧?那晚凃有财的老父亲多喝了一小杯,当晚没有吃晚饭。第二天,吃几口饭也不香就没有放在心上。几天都这样,就请了当地名医,吃了药也没有什么好效果,几乎是一天病重一天。一个多月后,多位名医抢救无效,还是撒手离开了人间。
丧事刚办完,沉浸在悲痛中的老母又得病了,名医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人却越来越消瘦,越来越虚弱,最后也撒手离开了人世。
面对如此变故,凃有财又惊又怕,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始茶饭不香,难以入睡,后来请多名名医调制,也是不见好转,最后凃有财也撒手归西了。
短短半年不到,凃家三人相继死去,凃有财的长子不得不从外地辞官回家守喪。他出高价请多名风水高手,察看那块宝地,没有人说不好。可是新房一落成,亲人们为什么会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遇上一位道行高深的老道士。他围着屋前屋后转悠几圈说:“这确实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但是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令尊不该叫手下人用桐油冒充菜籽油,炒菜,结果害得几个木匠又泄又吐……害人如害自己……”
凃有财的长子半信半疑,就逐一问了家下人,果然说有此事,仿佛亲眼看见一样。
后来,老道士又说:“那天起了西南风,一阵风刮来,把木匠师傅的白围腰的一角刮进榫眼里,恰巧此时一斧子已经落下,是拽不出来的。木匠见机用斧子割下,这是天意啊!木匠本无心去做,却鬼使神差地做成了。不信你派人扒开屋面看一看?”
几个家人架上木梯子,爬上屋顶,翻开小瓦片,翘起中脊,果然在东边的榫眼下发现了灰白的小旧布片。
老道士又高声地说:“你们撕开中脊中间裹着的红绸布,仔细看一看是不是有一个一指宽的木楔子?”
家人们,撕下红绸布,用小錾子和锤子,敲出了一指宽三寸长的木楔子。
凃有财的长子一见,不肖地说:“就这些不起眼的小布片小木楔子,也能害人?”
老道士哈哈大笑说:“严格地说不会害人,只要你堂堂正正做人就伤害不了你。假如你心中有鬼,就会惹鬼缠身,就会鬼使神差发生不可能发生的事。你天天头顶着白布片,那不是上天暗示你家要死人?中脊的木楔子就是木箭,对着大门射,人天天进出,时间一长就会无缘无故生病的。大自然的魔力,是人类无法抗拒的,做个好人就会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