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自由
　　
　　 我把能圈的日期都圈起来后
　　 在一本台历上，一杯接一杯挨着
　　 排队中枪的鸟，向往过的隧道太狭窄
　　 时间会消解一艘战列舰，会消解
　　 儿时的无花果，消解过时的情歌
　　 会消解活人的拳脚与昏迷！我坚信
　　 红嘴鸥很快会回到昆明上空
　　
　　 我们用耳语，手语，白纸自己要在天空
　　 写信，墨汁？我只产生盐水，对一只落到
　　 酒杯中的鸟进行抢救，哦，他还活着
　　 带着二十五岁时的流血——
　　
　　 他现在不会辜负，将一朵陶醉的花暂停
　　 将冰棒吃成舌头？破衣烂衫之人哈哈大笑
　　 你也知道，有螺纹的手指把面包拧成母语
　　 整页整页的撕，撕向朋友，抛在上空
　　
　　 2020.11.17
　　
　　
　　 二、外卖小哥
　　
　　 题记：我写诗，只为让你跪我我跪你
　　 的社会，保留你拥抱我拥抱你的体温
　　
　　 他的脸冻得像一个昭通苹果
　　 他的电动车骑得象瘸腿的马
　　 他的手机是一部自费对讲机
　　 “您的外卖，我放在值班室”
　　 “你给我送上楼”
　　
　　 我登记办事，他登记送餐
　　 他跟在我身后，被放下的杠子
　　 挂住，大院内赶来的保安大喊
　　 “滚出去！你也配进来——
　　 撞坏杠子我要你好看”
　　 声如撞钟，铠甲式恫吓
　　 我转过身眼看他
　　
　　 一声不能吭，扭过车头就走
　　 其间再被杠子挂住，狼狈中险些摔倒
　　 还是一声不吭？我与他心中有同一阵
　　 击鼓声！像一个个受伤的人民
　　
　　 2020.11.19
　　
　　
　　 三、长发，其二
　　
　　 他：你是画家？
　　 我：小时候的梦想
　　 他：是搞室内设计的？
　　 我：才不是
　　 他：美发师？歌手？
　　 我：下辈子可能去做歌手
　　 他：我以为搞艺术才留长发
　　 我：长发代表受刑，被驱逐或者流放
　　 他用惊诧的眼光看着我
　　 （他一定认为我是个神经病）
　　 我：我犯了错误
　　 他：犯了什么错误
　　 我：我写诗，有时候想……
　　 他再次用惊诧的眼光看着我
　　
　　 他是酒吧的老板
　　 我是喝酒的寒士
　　
　　 2020.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