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人生有一杯水足矣(随笔)
2010年春,我们几个初中时的同学都退休了。几十年我们各自在不同岗位打拼,难得相会一次。退休了就可以聚在一起说说心里话儿。那天上午,我们相聚街头一家酒店,大家端起酒杯,各自说了一些心里的话,觉得上帝很是不公道,自己都感到操劳一生很委屈。
我们五六个同学中有的是处级干部,有的原是局长,有的是企业头头,有的是省级作家,独有我一个人是小学教员,退休后的养老金比他们都要少许多许多。但是我这几个同学还是觉得自己待遇不高,在职时没有给自己捞到金条和别墅,感到都是上帝的弃儿。对比他们,我自然无话可对。只是心里暗暗的说:“我的命是不好,时运也不佳,自己也没有大本是,但是能平安退休,老来有碗稀饭就不错了……”
那个处级干部的同学提议说,我的大学教授知识渊博,如今虽然也退休在凉城,但还是兼职带着博士生,我们今天何不同去拜访一下。其他几个同学表示同意。我自然是随大流。于是一起搭车到了教授家里。见到有学生到家,教授满脸笑容。开言就问起各自的生活怎样?那几个同学又是一阵牢骚,说自己忠实的苦干一生,退休了待遇都不高,觉得很是吃亏……
教授听着这些,没有说话,就随手顿时拉开茶几,从里屋拿出八九个样式质量不一的杯子摆上。这些杯子有的是瓷器,有的是玻璃,有的是白色,有的是黑色,有的样式高雅,有的样式粗陋。教授说:“你们都算是我的学生,我就不把你们当客人对待了,你们要是渴了,就自己拿杯子倒开水喝。”
那几个同学似乎早就口干,便纷纷拿起自己看中的杯子倒水喝。我呢,也挑了一个花色的胶杯子倒上水。那个教授看我们都端有开水了,就开始讲话了,他指着茶几上剩余的杯子说:“这几个是没有被你们挑上的,你们自己挑的杯子都是自己觉得满意和好看的,而像那个黑色的陶器你们都没有选上它。”几个同学都不大明白教授的意思,互相对望,不知教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都没有感到什么奇怪,因为谁都想挑个拿到手里好看的杯子。
教授说:“你们一进屋就说了些自己的烦恼,这些杯子就是你们烦恼的根源,其实你们需要的是一杯水,又不在乎是什么样的杯子。”教授进一步开导说:“这就是生活,生活就是一杯水,而金钱、地位、楼房这些都不过是装水的杯子,只是用来装我们得到水的工具,杯子的质量颜色好坏,并不影响水的质量,如果我们总是把心情放到杯子上面,你就再无好心情去品味水的甘甜了。”几个同学面面相觑,觉得教授的话很有道理。教授继续说:“我更明白的说吧,人生一杯水足矣!只要你一生到老有一杯水,你就好好的活下去,别去再在那些杯子上去自寻烦恼了。”几个同学心里释然!
教授走进书房,按照我们的人数抱出一叠书。书也有厚薄不同,纸板不同,出版地方不同。教授说:“你们各自看书吧,但我要求你们,从书里找出一段话来符合我刚才的讲话意思。”几个同学各自翻看起书来,教授退到一边去安排午餐。
那位原来当局长的同学从书中找到这样一段,他觉得有味,就抄录下来,抄录的是:“终日奔波只为饥,才得饱来便是衣;衣食两样都丰足,房中又少美貌妻,取下娇妻又美妾,出入无车少马骑。买得房屋千万间,叹无官位被人欺,七品五品犹嫌小,四品三品仍觉低,一品当朝为宰相,又想君王做高基。君王当上还不满,又想万年无死期。种种妄想难实现,最后一堆荒草蔽。”省级作家同学抄录地是:“小小房,矮矮屋,粗粗衣,稀稀粥;命该咬菜根,莫想多食肉。唯适意,怕甚鬓斑斑;且开怀,为甚眉戚戚、看上虽不足,比下当有余。日食三餐,夜眠一宿,随意家常,平安是福。”
当企业头头的同学抄录地是:“乐莫大于无忧,富莫大于知足。明月清风随意取,青山绿水任遨游,知足就是长生药,克己乐为孺子牛,切莫得陇还望蜀,心旷神怡延年寿!”那个处级干部同学抄录的是:“屋不在华堂,安住便为好;妻不在容貌,贤德就为好;衣不在华丽,温暖便为好,食不在珍馐,饱腹便为好,”
教授走出来,看看大家抄录的话语,感到很是满意。教授说:“你们看我随意搬来一摞书。里边都有这一类的话语。这些话语告诉我们,人身在福中要知福。不要过于追求谋奢华。”教授一席话,说得我们这几个同学豁然开朗,点头称是。午餐后:教授知道我这小学教员书法还勉强过得去,概括能力也不差,教授就拿出文房四宝,命我写一条幅字送与他做留念。我饱蘸浓墨,挥毫写下“人生一杯水,知足是常乐”四个行草字,教授大喜!赞叹说:“幸福人生,当如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