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爱上钓鱼(散文)
在我人生极度不堪的时候,同事为解苦忧,劝约打麻将,唯恐不从,遂以麻将的“好处”教诲,诸如不会患老年痴呆,不会把钱看得太顶真,钱是流动着的,现在口袋里没有并不代表以后没有。爱上麻将,会彻底颠覆钱财的传统观念,有钱没钱,钱多钱少,都是暂时的。
糊里糊涂地加入了麻将的行列,一时间昏天黑地,如走火入魔。无奈始终技不如人,场场皆输。终究未尝到钱流进自己口袋的喜悦,眼睁睁望着大把的银子“肥水外流”,心疼不已。因花时太多,且每仗下来腰酸臂痛,既输钱又输身体,渐渐萌生厌意。
坚持大约一年有余,朋友邀钓鱼。数次以后便感觉有趣,入迷,进而上瘾。钓鱼是一种体育,是因其苦累,因其能锻炼一个人的体魄、意志品德。
钓鱼很累。此处若久钓未果必果断换地,放入水里的鱼护子要收,一大包渔具要转移,尤其是上了鱼线的竿要卸。倘若怕烦图省事,鱼线连在竿上调换场地,时有鱼线被堤边树枝挂钩,惨遭线断竿折。每换一次地,轻则费时费力,重则大汗淋淋。
冬日寒天雪地,长时无鱼上钩,冰冷越发加剧。“雷锋帽”以其足够的厚密成了冬季垂钓爱好者的标志性装饰,防风镜背后的眼睛却时不时被刺骨的寒风吹得“热泪盈眶”。碰上雨天,即便雨小如丝,也会慢慢渗透进鞋、衣裤,如再无鱼“进账”,那就成“两袖冷风,一身湿漉,双脚泥泞”。
暑日,热阳高悬,全身包裹防晒衣,只露出的一双“慧眼”深深躲在墨镜的“背后”。有专用的钓鱼手套,露三根手指,既方便挽鱼饵,又可以防止太阳晒黑美手。最叫绝的是商家为此款手套取的名字,叫“露一手”。天下之人,谁不爱“露一手”!我原先也有一双白皙的文人之手,终抵挡不了阳光的“亲密接触”,为延缓黑色演变的进程,早早戴上了“露一手”。每次钓鱼之后,看着日渐粗黑的手,感叹之情油然而生,而每每此时我都会用“自古忠孝难两全”安慰自己一番。
钓鱼很脏。起初很恶心用蚯蚓做饵,还有那叫作“红虫”的,鱼钩一戳,立马从身体里流出液体,那颜色和那味道,实不忍文字描摹。善于捕捉商机的人发明了“钩红虫神器”,无需手指触碰,省却了不少麻烦劳作。
上鱼了,兴奋中卸鱼,匆忙中上饵。来不及洗手,或够不着水面洗手。怕鱼儿跑了,趁势快速下钩。手上便是蚯蚓、鱼、水、泥凝结的混合物……沾满灰土的钓鱼人,好似农人下田劳作一般。钓鱼次日,“修剪指甲,挑剔残留”,成为“必修”一课。
有了实战体验,依据“麻将理论”,我试着总结起“钓鱼经”。
首先一条是“包赚不赔”。装备是要投入的,饵料也是需要花钱的,只要不是十足的笨蛋,钓鱼总是会有收获的。即便我智商平平,但由于勤于动脑,坚持不懈,不久以后并成了业界的“大咖”。这一点,完全可以当作我炫耀的资本津津乐道,沾沾自喜。
其次,“食鱼永远高过食鸡食猪”。“食鱼聪明”已成公认,“食无腿动物强于食有腿动物”亦已成养生时尚。我女儿自结婚怀孕开始,每日喝上一碗野生香浓的鲫鱼汤,生出的小外孙单就白白嫩嫩的皮肤就令我倍感垂钓的价值,坚定“钓场”大有可为的“远大志向”。
当然,以上“钓鱼经”相对于“麻将理论”而阐述,不免掺杂较多“个人感觉”的成分。说实话,数年堤边河畔的“摸爬滚打”,多少领悟了一些钓鱼的“真谛”。
一是神情专一。须目不转睛,始终观察浮子的沉浮,一丝一毫皆不能放过。于是,钓鱼的境界在于忘记一切他念,专心于天地间只有的唯一。烦恼忧伤惦念,全然于不顾。那专注于水专注于鱼浮的态势,则如我的世界只有我,只有水,只有鱼,如此超脱如此陶醉。有时候,我的脑海里会突然闪现一个比喻,借用钓鱼的“专注”赞美男女爱情。当你的爱真正达到一心一意的专情,世上并没有了背叛与出轨。曾有一位同事的爱人不幸患病,同事鼓励其每日垂钓,竟使病灶有了“大逆转”。
二是上鱼的快乐。鱼上钩了,提起弯曲的鱼竿,鱼线崩紧,沉,是大鱼!鱼儿在挣扎,不愿束手就擒。为不让逃脱,需用心提竿。鱼用力我松弛,鱼无力我加力,鱼竿始终要崩紧。几个来回,鱼终因紧张恐惧而气数用尽,乖乖的成为我的网中之物。行家称这是“遛鱼”,凭一根细线一根鱼竿,将重数斤甚至过十斤的鱼“钓有所获”,“遛鱼”可谓是一种本事。水中巨大的活物随着钓者的鱼线鱼竿来回拉扯,要么举手被擒,要么竿折线断。这是力量的比试,是智慧的决战,是“你死我活”的较量。那鱼线在风中发出的“呼呼”声越响,越是说明鱼之庞大,拼杀之激烈。假若鱼竿鱼线完好,我会将大鱼摆放在众人看到的地方,任其拼命跳跃,然后装出一副极为淡定的模样,抑制内心无比的喜悦,故意气喘吁吁,暗自享受越来越多旁观者赞许的目光和夸耀……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钓鱼是一个等待的过程。在钓鱼者的心目中,等待不再寂寞,等待是一种不论结果的“孤独的享受”。曾有一位农妇,看着半日伴冷风只钓几尾小鱼的我,诧异惊呼:“半天的功夫白费了……”我只有笑而不语。
我很享受钓鱼时接地气的装束,不再“衣冠楚楚”,可以随心随意的,超凡脱俗的,或坐或立或徘徊在空旷的野地水边。春夏秋冬,尽情品评水气与空气的味道;寒来暑往,尽心享受渔情娱乐。习惯了每周五日工作的我,每到了周五便会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弥散于全身,仿佛游走进骨髓间,隐隐作痒,不管怎么抓捞都犹如“隔靴挠痒”,无济于事。
何以解“忧”,唯有垂钓。于是,安逸了四天的我开始有了一种心驰与神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