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烟雨红尘】回家小记
坐在车上,我不敢睁开眼睛去眺望窗外的美景。忍受着胸口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我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躺着。生怕动动身体又引来呕吐。
身旁的人,他们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每个人的表情都古怪极了。除了个别人依旧神态自若外,其余的人,特别是女人,一个个早已晕的天昏地暗,满脸痛苦之色了。
我并不想回家乡。害怕车船劳顿只是其一。
当初满心苦楚的逃离,虽有千万的不舍,可随着年纪的增长,故乡,它在我心中,也业已生疏了。只不过,家中还有我最牵挂的人。父母年纪也都大了,用他们的话说,也就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所以,我还是忍受着舟车劳顿的晕乎赶回家。车程也不过十多小时,我却仿似元气大伤,需要休息好久才能缓过劲来。
不过,回家后跟父母撒撒娇,逗逗小孩子,每天睡懒觉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坐在门前暖洋洋的晒太阳……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事啊!
啊!家乡,我离你越来越近了。
终于在凌晨四点熬到了沙市。下了车,顾不得保持什么淑女风姿,顾不得冷的直打哆嗦,再也忍不住的我跟其他人一样来了个痛快,吐完之后整个人好轻松啊!
天还未亮,站在冷冷清清的街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又冷又晕的我感觉不出一丝熟悉的感觉。心头反满是怯意。这种感觉为什么会有,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近乡情怯”吧?
呆呆的守了两个多钟头了,天还未亮。街上拉客的人和车渐渐多起来了。实在熬不下去的我,再也不愿等下去了。索性和人拼车先回家吧。等到直达家门口的那班车来,还有好几个小时等呢!
家乡的人一点也不含糊。虽是在寒冬腊月的,可争客的那份热情却比夏天还要火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牙齿都是尖尖带钩的。喊起价来一点也不手软。可能是看我们几个刚从外归来的人都晕头转向的缘故吧。
好几个人挤了满满一车。我在心里不停地埋怨着,心痛的依旧是那车费。彼此同病相怜的几个人也在嘀咕着。可大家谁也不敢大声表示出来。要是被那司机大哥听见的话,说不定他会把我们给拖哪给扔了啊!唉,谁叫我们几个都没有伶俐的嘴巴会还价呢。
天渐渐的亮了,满车的人依旧晕的不亦乐乎。啊!好难过啊……
路边枯黄的草,田野里青翠的作物,无叶的枯树,屋顶上袅袅升起的炊烟……当双脚站在家门口时,我的心才确确实实静下来了。
终于到家了,再也不用看人脸色,掐着时间上下班了!至少,这几天我是自由的。回家喽!自在喽!我要痛痛快快过年喽!
也许,正应了“乐极生悲”那句老话。它说的可是一点都没错。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我的戒指不见了。
吃饭时在,围着火炉烤火时在,洗澡时也在,洗衣服时也在,可就在妈妈把衣服清好我给它脱水时才发现,我的手指上好轻松啊!戒指,它不见了!
家人慌慌张张的四处寻找着,可却一无所获。为了不影响大家即将过年的快乐心情,我强忍着失落,故作轻松地说:“没事,一个小戒指,不值几个钱的。丢了就丢了吧!”
大家都疑惑的望着我。邻家的大嫂想了想,打趣的逗我道:“舍财免灾!你也别心里不舒服了。没准,这也是好事啦!”
“是啊,是啊,也许哪天它又自己冒出来了也说不定……”
“哎呀!快过年了,就别想这不开心的事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买一个得了!可要比这个更大更漂亮的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我也强打笑脸冲大家说:“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大家都先忙去吧,我也想先睡一觉了。”
送走大家,我躲在被子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并不是因为寒冷,身下的电热毯已经很暖和了。让我心不定的仍是刚才的事。
其实,我是很在意那枚戒指的。虽然它小小的并不昂贵,可因为是在当初相爱时他所送,对我,意义就更贵重了。
可是现在,它竟悄无声息的就这样失去了。我的心空荡荡的。不仅是失落,更多的是酸楚,还有遗憾。如果我知道它会轻易的这样离我而去,我是会永远将它藏于深箱,而不是将它戴在手上的。可是,那样,戒指,它还会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不觉,枕头已湿了一大片。可我不敢大声哭泣,只好任泪默默流淌。可留再多的泪,戒指也是不会再回来了!
“虫虫,你睡着了吗?有你同学来看你,想找你打牌呢!”妈妈在门外叫道。
“啊哦,您先招呼她们吧,我就起来了。”我忙心虚的揉眼睛,糟了,眼肯定肿了。可怎么见人啊?让人笑话死了!
几年未见的同学了,一见面就围着我转起了圈子。那眼光盯的我心里发毛:“小玉,干啥啦?我又没长尾巴!”
“虫虫,”小玉很严肃的说道:“我发现你比以前胖了很多……”
“哈哈,看你说的,咱们有几年未见了?我年纪也大了,当然会胖了啦!真羡慕你,还这么瘦,保持的可真好。”
“不是啦!虫虫,”她忙摆手:“我是说,你的脸比以前瘦了,可身材却比以前胖了。怎么变成这幅样子啊?想当初,你那副好身材,可让大家羡慕的很啊!”
“别说了啦,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早物是人非了。我也想永远都不变啊!可岁月不由人啊!陡长了几十斤肉,怎么都减不下来,我也烦透了啊!”我一边说笑着,一边被她拖到桌边。
“虫虫,一起玩几把吧,好几年见一面。后天我就又要远行了,往后,还不知啥时才能再见呢!你都会什么啊?”
我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赌鬼!我可就只会一门啊!别的我可陪不了你啊!”
“啊?你咋这么差劲啊?我可是被熏陶的花牌、麻将、扑克,啥都学会了啊!哪像你,咋这么落伍啊,郁闷!那你会哪门啊?”
我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我就会……麻将。”
“麻将!好啊,我最喜欢了!我和我妹两个人,叫你弟弟也来凑个脚吧!”小玉顿时兴奋的两眼放光。我这才瞧见她身后还坐着一个正抿着嘴笑的女孩子。脸庞相似,大概就是她妹妹小娇吧。
好几年未见,一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已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真实岁月如梭不留情啊!我们也在时光的流逝中不在青春了,青春,现在只属于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妹妹了。
八只手摸来推去,瞧见小玉手上璀璨夺目,不由又想起了心头的痛。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我,心情一下子又失落下去了;手也无力般的慢了下来。
“虫虫,别想了,有些东西想留是留不住的。有机会,再买一枚吧。”觉察除了我的异样,小玉忽然说道。可能她已从我妈那知道我戒指丢了的事吧。
唉!每个人都知道我丢了戒指;可谁又能体会我内心的苦楚呢?
“姐,别难过了,明天我陪你上街挑个更合心的吧!”弟弟也安慰我。
“打牌打牌啦!你们干什么啊?不打我可回家了……”小娇不耐烦了。端着糖果和茶水进来的妈妈,也忙把话岔开,我不好意思的冲她们一笑,四个人又融入牌局中了。
以后,我所爱的那个人会再送我一枚意义更深刻的戒指吗?我可是已等了很久了。只是,已不再年轻的我们,都只是坐在爱情河边看青春流逝风景的人儿。时光,早已冲淡了一切,包括心情,包括爱情……
缘可以再续,情淡了,又该怎样再添呢?
爱情、感情、亲情、在时光的沉淀中,爱情演变成感情,感情再升华成亲情;最终能持久的也只有亲情。不管隔着多远的千山万水,亲情,总是让人牵挂。
隔不断也剪不断的永远都是亲情。
红尘来去只是一场梦,没有谁可以在此过往而不沾;也没有谁能看清被命运捉弄的悲哀。也许宿命中,只有缘是永恒的,情却是一生的,而亲情才是最牢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