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香】小槐树(小小说)
小槐树
不知何年月,也不知是什么鸟雀,它携带着一粒槐林豆籽粒,丢弃在小洋魔家西湖里的一块滩地边上,春天里,这粒槐树豆子发芽了,历经数个春秋,小槐树主干壮大成茶盅粗细,给大地洒下一片绿荫来。
每逢夏秋炎热之际,小洋魔在地里耕田劳作,累了,他总是停留在那片槐树阴凉里休息,待到精力充沛的时候,再继续干活。这片阴凉不仅是他中午在地头吃饭喝酒的好场所,更是路人乘凉歇脚的小天地。
幸亏这课小槐树,在小洋魔遇到魔难的时刻,搭救了他的性命。
那是一个粮食归仓草上垛的冬日,村上的庄稼人纷纷成帮结伙,利用农闲时间,挑着担儿,买卖盐巴,以及海鲜产品,来补贴家用。
小洋魔平素总喜欢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出外闯荡,他所挣来的钱比别人格外多,正因为他喜爱吃独食,所以才在大水瓢里遭遇不测,遇上青皮,险些丧命。
大水瓢这个地方,地处低洼地带,逢到夏秋季节,几乎一片汪洋,只闪露出少许滩地可以种植庄稼。到了冬季,洪水退去,整个水瓢湖除了茅草就是零星散落的水洼,常常有贼匪出没。
小洋魔挑了一担盐巴,刚出村头,留心中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青年人,尾随在他的身后,他慢走,陌生青年也慢走,小洋魔快走,陌生青年也快走,彼此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行进。
小洋魔索性将担儿搁置在草丛上,扁担横放在两只筐子上,一屁股坐在两只框子中间。
陌生青年走近了,此人的身材比小洋魔高出一头,走起路来一耸一耸的,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他走到小洋魔面前停了一下,开口催促说:“抓紧走啊!”
小洋魔爱不搭理地说:“你只管走你的路,我的担子重,那能够跟你空身人相比?”
“你不走我也不走!”陌生青年在小洋魔对面的草地上蹲了下来,用那双充满血丝的黄眼珠瞪着小洋魔说,“你这人,太小心眼,拿当我是什么人物?”
“这种年头,世路险恶,”小洋魔告诫青年人说,“俺与你素不相识,不许你紧紧更随,更不会与你结伴同行!”小洋魔拾起担儿,向着西北方向跨步。
这条弯环在一个个水洼边上的小路,恰好从小洋魔家的那棵小槐树下经过。
小洋魔刚刚把担儿放在自己家的地边上,一侧目看见陌生青年在背后举起了手枪,向他瞄准。小洋魔见情况危急,就地一个滚爬,躲到了那棵小槐树背后,陌生青年的枪响了,子弹不偏不倚,啪地一声打在树干上。
不等陌生青年再次扣动扳机,小洋魔箭步如飞冲向前去,双手攥住对方拿枪的手脖子。
陌生青年企图利用另一只手,解开对方的手腕,纠缠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达到目的,又改变主意,使用武力,想将小洋魔摔倒,小洋魔见机行事,乘势侧转身去,使了一个小敲子,但毕竟力气不济,陌生青年趔趄了一下,稳住了歪斜的身躯,站住了脚跟。
双方正在鲶鱼咬籽一般僵持不下,在谁也战胜不了谁的时候,从远地里跑来一个叫刘洪星的老头儿,他将左肩上的搂草筢子转换到右肩上,朝决斗的双方说:“你们别打了,有理与我去村公所说去!”
小洋魔趁陌生青年松手时,将他的盒子枪抓在了手里。
“走就走,谁怕谁?!”原来,陌生青年人也是本地人,家里贫苦聊到,本人又好吃懒惰,刚刚当上青皮不久。这次来水瓢湖短路失手,心里并不怎么惧怕,要知道,他的表哥是水瓢村的保长,能拿他怎么样?大不了训斥他一顿够了,放了。
来到村公所,他一见表哥刘保长,就首先恶人先告状说:“这位挑盐的汉子欺负外乡人……”
刘保长并不动怒,只朝他苦笑一声,说:“大柴表弟,对不住啦!”简短地向身边两名保安队员说,“绑了吧!”
昨天上午,关村日本小队长特意在白塔小镇召开各村伪保长会议,限定在三日内,每人必须抓来两名通共嫌疑分子,刘保长正自发愁,天赐良机,这位远房老表送上门来了。他与两名保安队员,亲自押送,将叫大柴的表弟交到了关村小队长手里,活生生地喂了狼狗。
事后,小洋魔在小槐树下的阴凉里允愿说:“小槐树啊,小槐树,这辈子,难得我活在世上一天,你就可以与我同在!”
数十年之后,小槐树长大成材,小洋魔把从前所允许的诺言当成了儿戏,见利忘义,他把小槐树锯倒了,打造了一挂崭新明亮的牛车,刚刚出车的第一天,驾杆的牛儿听得天空老鹰哇哇怪叫,大受惊吓,一个劲儿奔跑起来,小洋魔从车上摔下来的时候,风儿劲吹,无巧不成詞,他的大褂子卷进了车轴上,将他碾死在车轱辘下。
小洋魔的儿子继续赶着这辆大车,不久,一个孩子跟随牛车拾粪便,下坡时小牛在车轱辘前边跑,孩子去吆喝小牛,牛车从孩子身上碾压过去,孩子遭受重伤害。
小洋魔的儿子吃了官司,倾家荡产,一下子变成了穷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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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愿老师冬天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