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驾照(小说)
一、
第二次科目二考试完了后,李莫然犹如惊弓之鸟,一下车赶紧溜出了考场,走路的速度不亚于小跑。
有人问他怎么这么快就考完了,他回避作答,只是低垂着头一路往外走,看见了熟人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
真是悔气,哪有这么挂考的呀,一开考就挂在倒右边库上,而且两次挂在同样的地方。
从考场出来到回家的路上,他始终自言自语的,一直在自责和叹息。
自第一次科目二考试挂了以后,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进行训练,本指望着这次补考能够顺利过关,想不到一上场就闹出了这么个笑话。
“出师未卒身先师,常使英雄泪满襟。”
李莫然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在考场,当他把车从发车位开到前面开始倒右边库时,看准点位打死方向盘后,总期望着车身与右边库边线平行时把方向盘回正,想不到车身离右边线越来越近还是不平行。见此情形,他意识到方向盘要回半圈了,于是赶紧回了方向。方向盘回半圈后,他发现车身还在往右边线靠拢,等到方向盘回正,车身已经扫线了。
第一次挂了以后,他率性把车开回发车位,又用同样的方法倒库,结果车身又扫线了。
“怎么考试前练得好好的倒库方法用到考场就不灵验了呢?难道考试车不同点位也会起变化?”
对于倒库时点位的反复变化,李莫然感觉一头雾水。
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这原因就出在倒库时车身到点时没有及时回半圈上。
看来,还是教练教的倒库方法管用:看准点位打方向盘,车身离边线20公分回半圈,哪边宽了就往哪边修,车身与边线平行后回正。
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李莫然越想越气,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倒库时的情形,那徐徐移动的车身渐渐靠近右边库连线的动作历历在目......
“真是个笨蛋,为什么不早点回半圈呢?为什么要改方法呢?为什么不按照以前教练说的方法去倒库呢?这可是考试呀!”
骑着摩托车匆匆忙忙回到家以后,他午饭也懒得吃,径直瘫倒在卧室的床上。
冥冥中反反复复回忆起这次科目二考前训练倒库的情形......
原来在进行科目二第一次模拟和正式考试时,按照训练时倒库的点位(反光镜底部接近白线处)打方向盘时,他发现车身与边线接近平行时尾部离边线距离还是大于20公分,他采取“一把回”的方法倒车入库,结果车倒进来了而打方向盘的一侧还是宽了一点点。于此,他得出了倒库的新方法,如果能够踩准点位打方向盘,用不着回半圈,采取“一把回”的方法更好。
要训练好这一技巧,关键就是要找准打方向盘的点位。他发现基地训练场的点位在反光镜底座下看见白线时下面一点点。只要倒库时车身在标准线上,这样去倒基本上不会出差错。
考虑到考场的点位不一样,他估摸着考场的点位要对应上移10公分以上才合适。
为了证实这一点,在参加第二次科目二考试前,李莫然在A、B区二边还搞了五次模拟考试,前二次挂了,但不是挂在倒库上而是挂在上坡起步上,后三次全过了。由此,他坚信按照自创的倒库方法去考试根本就不会出问题。
有了第一次考试失败的经验,参加第二次科目二正式考试前,李莫然信心满满的。
当别人问他每次到基地训练时怎么没有教练陪同,李莫然还得意洋洋地说:
“我练车不要教练,可以自学成才。”
第二次科目二考试的当天上午风和日丽,考试场一片宁静。
他感觉胜券在握,急步走上了考试车......
然而,等待他的结果是如此尴尬的场面。
想到这里,李莫然骨碌着坐了起来。他吃了午饭,下午懒得去上班,试探着给基地训练场守门卫的王国强师傅打了一个电话:
“王师傅,我的命真不好,这次考试又挂了,二次都是挂在倒库上,连考试的全程都没有走一圈。”
说完,眼眶都红了。
“又挂了,挂在倒库上,怎么搞的。”
王师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骗你,二次都是挂在没有及时回半圈上,回正时车身已经扫线了。”
“第一次考试倒库不是还通过了,怎么越练越不对路。”
“就怪自己不该改方法,总想着车身与边线平行了再回方向盘,结果车身离边线越来越窄。”
“我同你讲了要按照我教的方法去练。”
面对王师傅的诘问,李莫然不好作过多的解释,找个借口支支吾吾地把电话挂了。
二、
有王师傅这张快嘴,几天后,当李莫然闷声不响地来到基地训练场时,在场的教练和学员们都知道了他“二进宫”后打了退堂鼓的孬消息,他们或惋惜或同情或抚慰。
吴教练得知这个情况后没有给他好眼色,话语中涵含鄙夷和责难。
“老李,又挂了,你是怎么搞。”
一天,李莫然正在基地训练场踱步,冷不防后面传来了吴教练的声音。
他怔了,转身瞟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不好意思借故走开了。
李莫然最不愿意吴教练知道这件事。可纸包不住火,一到基地训练场就有人把这个信息首先告诉了他。
吴教练是李莫然的第二个正规教练,但并没有认真教他练过车,也就挂个名而已,真正教他练车的是王师傅。
受到吴教练的白眼后,李莫然仿佛感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当着王师傅的面,李莫然懒得同他论理,一肚子的怨气直窜上来。
“你说考场的点位同基地训练场一样,简直是放屁,倒库时考场打方向盘的点位要比基地训练场提前10公分以上,上坡起步停车的点位也要比基地训练场提前10公分以上。”
李莫然把这次补考挂了的原因归咎于考场点位的变化。要不是考场点位不同,他也不会训练去改倒库的方法。
“不管点位有没有变化,该回半圈时还是要回,我同你讲了多少次。”
王师傅又在责怪李莫然不该不按他教的方法去考。
“我看到基地训练场练得再多也没有用,不如到考场训练。”
言下之意,你王师傅不是正规教练,又不能带他到考场搞模拟,考不过不也情有可原吧。
李莫然责怪校长没有给他安排合适的教练。本来以前就有这个想法,碍于面子不好说。经历了二次科目二考试,越来越感觉教练的重要了。
自报考以来,已经有三个教练与他有过交际,因各种原因都分道扬镳了。
第一个姓郑的教练是在报名大厅认识的,听说要报名考驾照便主动同他打招呼,问要不要同他学习练车。李莫然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记下了对方的电话号码,说是考虑好了就会打电话给他。后来,他遇到了以前同他有过一面之交的校长,就在校长处报了名,并要校长给他安排一个技术好、心眼细、性格温和的教练。
校长第一次派给他的肖教练是一个不到30岁的小伙子,他是个急性子人,讲话速度快,口音也有点听不懂。他把点位告诉学员们后就安排学员们自动排队练车,经常到的迟回的早。李莫然每天来的早,要和学员们轮流着排队练车,又急着要上班,每天练不了几把就走了。他在肖教练处练了上10次,实际上真正练车的时间不到二个小时,除用心学习了踩离合走直线和倒右边库外,其它单项都只尝试着练了几把。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校长,请求校长给他换一个新教练能够在休息时间指导练车。
校长给他安排的吴教练是一个老教练,他性子急躁、讲话直接,且动不动就发火骂人,同他练车的学员几乎个个都挨个骂。李莫然来找他报到的那一天,就见他对着一个学员嚷嚷不已:
“一个侧方位停车练了半个月还练不会,越练越不行,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对着点扳就是了。”那样子气势汹汹的。
他看不惯吴教练那种训斥人的声音、神态和动作,每一句话犹如刺一样扎在心里,生怕自己练车时出了差错也会挨骂。
没有办法,李莫然只好避开吴教练练车。吴教练来了,就把机会让给别人;吴教练走了,就找机会练几把。平时,就与学员们互相交流练车体会。好在吴教练爱打牌且怕太阳晒,到基地训练场来的时间不多。
“妈的,这是什么教练,简直就是一个刺头。老子就是考试次次挂了也不会找他练车。”
李莫然还时常当着学员们的面数落吴教练,导致无形中与吴教练的关系形同水火。
他决定科目二不用教练,通过自学自练完成五个单科项目和走全程训练。
当李莫然为训练的事忧心忡忡的时候,一个个子中等、身材瘦削、面色黝黑的中老年人悄悄来到了身边。每当练车的时候,这个老人时常出现在面前,还指导他如何训练,他就是基地训练场做保安兼管伙食的王国强师傅。
听王师傅口音有点同自己接近,一打听原来是老家本地人。他开了几十年货车,被校长请来看场子已经五年多了。由于耳濡目染的影响,王师傅对训练场的情况十分熟悉,每当看到学员们来练车时喜欢去作点指导,成为基地训练场的业余教练,后来校长还借学校的教练车给他要他带几个练科目二的学员。
凭借着老乡关系,李莫然就借用王师傅管的学校教练车练习科目二。他一般下午下班后来,等王师傅带的学员练车完了就接着练半个小时。练车时,他委托王师傅作技术指导。
在以前二个教练那里,李莫然只学过倒库,侧方位停车、上坡起步、直角转弯和走弧线都是在王师傅的指导下练会的。五个动作都学会后,就练习走全程,一直练到熟练自如。
“你练的可以了,约考吧。”
“好的,我去试试看,说不定还真能够一次过关呢。再说练来练去不就是这个样子。”
在王师傅的鼓励和提议下,李莫然参加了第一次科目二考试。
三、
正式考试的前一天,李莫然参加了模拟考试。由于对现场线路和点位不熟悉,A、B区二边模拟考试全挂了。
倒库时尽管回半圈很晚但打方向盘的一侧还宽了点,几乎是险过;侧方位停车处没有发现引路箭头,只好按照“打估”的方法判断车身与右边线的距离,也侥幸过关了;上坡起步处也没有发现引路箭头,因怕车身压右边线把车往左边多开了点,结果车身与右边线超过50公分;坡道定点停车时,踩离合器过急,车头没有置于桩杆线上且前后距离没有超出50公分,停车时熄火后溜,熄火后又带档发车;直角转弯时压了右边线,方向盘打早了一点又压了左边直角,打灯后忘记了回灯。二轮模拟下来扣了400多分。
想起明天上午就要参加正式考试了,在基地训练场很少遇到的问题,到考场出现了一大堆。李莫然火急火燎的,不知道如何应对。
回家后,就去问在小区做生意刚参加过科目二考试回来的一个女学员,希望对方能够指点迷津。
虽然不知道她姓什么,但在小区还是经常能够见个面,又是同一天在驾校报的名,彼此还熟悉。
“请问,你科目二考了不?”
李莫然特意来到了她开的店铺,开口就问她考科目二的情况。
“才考的,过关了。我们教练带的学员与我一起去考的有5个,只考了2个。有一个平时车练得很好的也没有过,有一个平时车练得不怎么的还过了。”
“恭喜你。”
说完,李莫然提心吊担地说起了自己的事。
“我明天就要开考了,还没有把握呢?”
“关键是要把考场的点位搞清,考场的点位与基地训练场不一样,你只有通过模拟才能知道考场的点位在哪里。”
听她这么说,李莫然似有所悟。
“你参加了模拟考试不?”
“考了,一踏糊涂的,二把都没有过。”
“我去模拟时二把也没有过,考场的地形不一样,起先去考有点紧张,考场的点位比训练场要提前一点打才是准的。你考试前一定要搞模拟训练。”
“教练带你们搞了考前模拟训练没有?”
“搞了,你们的教练没有带你去。”
“我一个人约的考,不好意思去请教练。”
“怎么不好意思,关键时刻他会去的。”
李莫然不好说明原因,沉默的面孔露出了一丝焦虑。
“你模拟考试后请安全员陪练也行,交150元可以练三圈。”
“安全员看我练的不行,问我要不要继续练,我没有同意。”
“安全员收了你的钱会把考场点位告诉你,里面有明点暗点,你对着点位打方向盘就是了。”
李莫然开始后悔了。既然不好意思开口叫自己的教练到考场搞模拟,为什么不在模拟考试后让安全员带自己练几圈呢。
回到基地训练场后,他把这个情况同王师傅说了。为了保证考试顺利,他想当天晚上请王师傅带他去考场训练,王师傅说他不是正式教练进不了考场,要他还是请吴教练带他去考场训练。李莫然不同意。
于是,他就一个人晚上来到考场去熟悉地形和点位。看到别人都有教练带着训练,不觉感觉到了孤单和寂寞。
“把点位记好,听天由命吧!”
他自我安慰自己。
正式考试是在模拟考试的第二天上午。针对模拟考试中出现的一些问题,李莫然还想到驾校训练场训练一下。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向王师傅要了车,独自一人走全程练习了五六个来回。实在找不出差错了,就把车还给了王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