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月亮在左你在右(散文)
幽幽林间,寂寂夜深,偶有鸟声和小兽匆匆的脚步声,窸窸窣窣。身旁,老公轻柔地呼吸声,予我最真实的安暖。
我倚着窗,靠在床头,木床头有雕刻的牡丹花,凹凸有致,团团簇簇的花朵,呈现出一派祥和与高贵。绵柔的被子洇着阳光的味道,给我贴心地爱抚。嗅着自然的草木花香,还有泥土的气息,享受着夜晚独有的宁静。
月亮挂在庭院里的树稍头,月光似满盏的酒,从那一树树的玉兰花,还有满架的蔷薇疏密的枝叶间,慢慢地溢出,流淌了一庭院,熏得我心旌摇动。
透过花树草木,我的小庭院里,到处都是花影浮动,它们摇曳着、私语着。似一曲曲箫声笛韵,婉约成他的眼眸,脉脉地看着我,那般深情。我早已熟悉了这样的眼神,我在这一汪深情里幸福地漫游。
哦,你就是那月亮,或者,你是因为追我才变成月亮的吗?想此生能有一人,为我一往情深,也是值了。至于旁人,是无法知道其间的爱,也无法感受其中的情。
想起那年春天,桃花恰好盛开,在烟霞雾涣的傍晚,雀儿踩下一朵桃花,被我捧在手里。我一瓣瓣占卜着你的到来,暗暗地许着愿:再摘下一瓣桃花,你就来到我身旁。不要让我等得太久,不要让我觅你太久,我担心错过,担心擦肩而过的遗憾。就这样,一瓣瓣桃花落地,划过我的裤腿,落在我的脚踝……
此时,风儿很柔,阳光很好,鸟儿在树上绸缪。你远远地走来,说:“要讨一杯水喝,问一问去桃花村庄的路,还有多远?”那就是我与你的初见,好似书里写的一样。我羞涩地看着你,如此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说,你看我的感觉如老友重逢。
月色如练,温柔又绵密。如情爱,也是我爱你的片片情深。
后来的日子,山高水长,但我们的爱却如这月色般澄明。案头,有你采回的花朵,案角有你摘回的野果子,杯里有你泡下的茶,炉上有你温好的酒,晾衣杆上有你浣洗又晾晒好的衣服。耳边,有你的一再嘱咐,多休息,多运动,少看书,少熬夜。心里有你的宠爱。
总感觉有月在左你就在右,你与我不离不弃,你与月不近不离。你煮酒时,月落在一壶酒里。你温茶,月融在茶香里。你采花回,月随你归来。你摘果子,月又粘着果香与你的气息在竹篮子里相拥。
或许你最在意的是那一尾鱼,游在小河深水里,你希望网住它,然后能给我做一顿美味的鱼汤,你说可以加一些野菜,也可以加一些豆类。你会步行几里路,不管是炎热的夏天还是飘雪的季节,你都会走着去买回我喜欢吃的豆腐,还有莴苣、白菜、豆芽……你说鱼与豆腐和蔬菜一起炖着吃,是很不错的美味,又营养可以补身体。
我坐在庭院里读书,你在灶上炖鱼,鱼香与书香同时入我心腹,滋养着我的心身,让我美丽,让我健康,也让我快乐无比。
我说我越来越胖,这要归功于你。你说我身体越来越好,也要归功于你。我说我越来越快乐更是归功于你……你就看着我笑,什么也不说,因为你最在意的就是我能吃好休息好,其余的事,你全都忽略了。
山中岁月,过得早已没有了时间概念,每天都那么平静,既悠闲又自在,无忧无虑。我想如此下去,就算是活上百岁了,还以为依旧年少,依旧青春,依旧如花朵般鲜艳。
我喜欢花朵,每天就去山中采一大捧,插在罐罐瓶瓶里,放在小屋的檐下。我等一场雨,期望这些花不要枯萎,可是,没过几天,它们就失去了生命的活力。我看着它们黯然神伤。
这时,你会默默地地看着我,目光里却有一种无声的责备。我开始反思自己:我有什么权利剥夺花儿的生命,改变它们的生活?
或许,不只是我,还有那么多人将花儿采回家里,摆放在家中,案几或是窗台上。如我一样那么霸道,我若不去采它们,让它们安静地盛开在谷底溪水旁、草丛甚至泥泞里。那是花儿的自由,它们的生活方式。
正如《庄子秋水》里,一日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如此简明的诠释了活着的意义。如同这些花也同样与神龟一样,宁愿活着,拖着尾巴生活在泥水里,也不愿在高庙,或是登堂入室,留下一堆艳骨去显示尊贵、哗众取宠。
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自己的选择。或居城市、乡村、山林……日子或平淡、或安稳、或轰轰烈烈……但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为生活而努力奋斗,这就足够了。
而我,确实没什么大志向,只是安然随心,宁静相守。喜欢居住在山间,与山水相伴,与野花朝夕相处,与山风鸟语相呼相应,与老公相陪伴,写我热爱的文字,这就是我要的生活。。
此刻,月亮又倚在低矮的山间小屋的窗口,默默相守在身旁。轻轻挪动一下身子,给他掩一下被角,丝丝缕缕的呼吸声与山岚佳气、与月光交融在一起。痴缠着我,给我最安稳的依靠,一份永远的幸福与美好。
想想此生,有月在左你在右。有你在,有爱在,不争不辩,自在知足,于此,再好不过了。

恭喜葳蕤老师摘精,学习了。问好老师,遥祝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