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告示(散文)
绿荫小区是个大杂院,住的居民中,干部、教师、工人、群众都有。在4号楼和围墙之间有块小空地,常有不自觉的人随手或偷偷地把垃圾扔到那里,成了卫生死角。居民向物业反映,物业派人清理了几次,可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物业鞭长莫及,也就顺其自然,居民们虽然气愤,但也无奈。
一天,有位穿西装的居民在空地旁边,贴了一张大红纸的告示,醒目的大字写着:“爱护环境人人有责,请勿在此倒垃圾。谢谢合作!”人们猜测,他可能是位政府干部或者学校老师,因为他贴告示后,对围观的居民宣讲了创建文明卫生城市,人人参与;以及环境优美,你我共享……这些文明城市的道德规范
不料,红告示贴上不到几个钟头,便有一袋子垃圾,不屑地抛到那里,和那张红告示“相得益彰”。第二天,有位穿城管制服、戴大檐帽的居民,用一张大黄纸的告示覆盖了红告示。因为,黄告示义正辞严写着:“严禁在此倒垃圾,违者罚款!”岂料,殊途同归,“这一手”和“那一手”同样零效果。俗话说,捉贼捉赃,扔倒垃圾几秒钟的事,大檐帽总不能为此24小时蹲在这里,“捉贼捉赃”守株待兔吧?
第三天,有个剃光头的小伙子居民,在这里又贴出一张大白纸告示,过往的居民看了,都感觉怵目惊心,朴拙的黑色大字,歪歪扭扭写着:“谁在此倒垃圾,全家得癌症!断子絶孙!”没想到,这一招竟然立竿见影。
然而,两天后的一场暴风雨,就让这墨写的告示荡然无存。于是,垃圾死角又恢复了原貌……
去年春节前,一对在这个城市打拼的农民工夫妇,终于在城市站住了脚,他们买下绿荫小区4号楼的一套二手房,把乡下的老父亲接了来。按农历风俗:腊月,二十三祭灶官(掌管做饭的神),二十四扫房子。老百姓敬奉过灶官,温饱无忧了,就扫房子,打扫院落卫生。过春节,老父亲把自家搞完,发觉了卫生死角的垃圾,便一并清理得干干净净。从此,他天天把那里扫一扫,晨曦中夕阳下,老人佝偻腰扫地的身影,映入居民的眼帘,再也没人好意思往那里扔垃圾了。
老人并不知道过去贴告示的事。阳春三月,植树节那天,他挖坑浇水在那里种下一棵小国槐,又向环卫师傅要了一支月季,埋插在旁边的地下。月季花是这个城市的市花,沿街花坛都是,季季开花,姹紫嫣红,把城市装扮得妖娆美丽,令人赏心悦目。
大杂院的汽车见缝插针乱停乱放,所幸,这点空地是个死角,汽车出入困难,也就没车停放,这里成了鸡犬之声相闻的居民们聊天休闲的好地方,大娘大妈闲暇,都爱聚在这儿,谈天气、说物价,交流生活经验、话说逸闻琐事,和谐融洽,其乐融融。自然,这里的卫生和干净一直保持了下来。
春夏之交,老人和大家告别,他乡下的一亩多地需要打理。新结识的邻居们依依不舍,再三嘱咐,农忙过后,一定还来这里住。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居民中有人偶然发现,去年老人种下的小树,绽出了一粒小芽,鲜嫩剔透,月季也活了。大家惊喜地相互转告。
温柔的春风轻轻摇曳小树,枝梢的绿色蕾芽,仿佛也是一种告示,向这个月季花的城市,向这个具有诗意名字的绿荫小区,娓娓动听地告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