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窗外是霓虹灯光闪烁的欲望都市。酒店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穿睡衣的女孩，风光微露。白明却未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从前戏做足，到最后亲耳听到她说出对不起这句话开始。
　　 今天二十四点后就是白明的十八岁生日。从收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在美好的年华中所做的努力似乎都结出了硕果，只是他没料到爱情却不能遂愿，成了成人前的唯一遗憾。
　　 他早在半月前就筹备这场真正的‘成年礼’，晚餐的氛围以及初次尝试的前戏甚至高潮，都被性格严谨的他安排在最适宜的时间，按照指针的推进逐步发展。
　　 为了给彼此一次终身难忘的体验，他甚至透支了自己假日旅行的经费。把地点安排在了当地最受好评的一家五星酒店。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白明会陪着她看完电影《逃学威龙》，铺垫正戏前的情调。
　　 他跟床上女孩的缘分要从高二暑期的补习班开始说起，那时他们在同一家补习班为理想的未来共同奋斗。但同样与所有在高中时代开始的美好恋情一样，他们都不能对爱情的萌动发芽绝缘。
　　 于是在某个夏天的午后，一杯恰如其分的加冰奶茶从白明的手中递给姜予。美好的爱情从此发芽，晚自习后等在对方班级门口，并肩走到校园车棚里骑上单车。在同学艳羡和议论中走出校门，共同骑着单车奔向夜晚后人影稀疏的公园相处片刻。
　　 在课堂上看着老师用粉笔勾勒自己的前程，提线木偶般重复着学习只为准备似乎决定一生的高考。围墙之内，只有爱情是自由但固执地互相奔赴。哪怕友谊都在少年对爱情的渴望前落了下风。
　　 白明用整个高中时期证明了他对姜予的痴心绝对，姜予对他的爱同样看起来至死不渝，各自的朋友都仿佛默认他们的爱情会一路绿灯奔向婚姻的殿堂。
　　 那幅叫做对方的画卷，被他们用整个高中时代涂抹了一幅最绚烂而温柔的艺术画。白明的温柔全部给予了姜予，而姜予最后的坚冰只剩最后一层薄冰未被捅破。而当白明向她提出更进一步的心愿时，姜予也一心想着满足少年的心愿。
　　 在他们之间，人生似乎只剩下彼此。却未曾料到，一直陪伴在姜予身边，从未被白明视为情敌的人在最后时刻会成为姜予拒绝自己的理由。
　　 “我试过说服自己去尝试，但是我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再度回忆起刚刚姜予被自己压在身下时低声说出的话语。白明前所未有地感到了阵阵挫败感向他袭来，看着房间里的柜子。他发泄似的打开柜门，暴力地撕扯开本要送给姜予的大熊玩偶。
　　 白色的填充绒毛在白明的暴力下从被扯开的大熊伤口处飞出，纷纷扬扬地漂浮到空中又落在床单、姜予、以及眼睛发红，脸上带着不解的白明身上。 
　　 “他是谁？”白明用愤怒的声调质问着躺在床上的女人，然后又颓唐了下来，语气又带着些微的请求，“如果你喜欢上别的男人，告诉我，我可以退出。”
　　 “不要这样对我，行吗？”白明紧盯着姜予的眼睛，后退半步，哀求道：“哪怕就冲着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告诉我，求你了。”
　　 姜予眼神中带着些微的歉意，但她显然处在很尴尬的境地。痛苦地埋下头，逃避似地啜泣了片刻，说，“我本以为我可以试一下的，哪怕为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事实是我高估了自己，但是，我没有背叛你，我到现在为止没有把自己交给过任何一个男人。”
　　 说完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白明的眼睛，继续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只能告诉你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在这个世界的角落，有许多人盘桓在阴影里面。很不幸地，我在不久前发现了我属于那一类要藏在影子里的人。”
　　 “什么影子？”白明看着床上的女孩，突然感觉眼前的人陌生了起来。
　　  “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是我的一个实验品。直到我们走到如今这一步，你真正开始尝试着跨过那个禁忌但充满诱惑的门户为止。”姜予似乎说服了自己，她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继续说着让眼前人痛心的事实。
　　 “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的内心确实掀起了一种别样的涟漪。但在我们牵手、亲吻、甚至你抚摸我的身体那一刻时，我却感受不到任何性的冲动在引诱着我的灵魂。但是，直到刚才你即将完成最后一步时，我才真正认同了我百合的身份。”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白明，我会陪着你一晚，不会让你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我知道你从不喜欢丢脸。我会陪着你到大学开学，到时候你就说是你主动跟我分手。”姜予从床上起身，想要抱一下眼前这个刚成年一会儿的男人。
　　 听到这一切后的白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推开了姜予。沉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我能知道她的名字吗？”
　　 “她叫莲薇，我在网上认识的女孩。”姜予回身到床上回答道。
　　 “祝你们幸福。”白明无力地走到窗前，眼睛看着窗外灯红酒绿的都市，独自站了一夜。
　　 站在窗前的感觉像是锁肉体的禁闭，只能任由思想和回忆驰骋，愠怒的情绪跟曾经的暧昧如今再思量，仿佛打开后放了一夜的冰可乐。冷气过了一夜又转温，就连本该刺激味蕾的液体，也都随着碳酸的消失变得索然无味。
　　 祝你们幸福，白明回头看了一眼睡熟了的姜予，最后默声祝福了一句。正好窗外微微亮，他撕下一张酒店里的笔记本纸页，默默留下四个字之后走出酒店。
　　 姜予起床后，看着床头柜前的纸页上写着的四个字，‘还是朋友’不禁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