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相逢那年夏季(小说)
夏日的早晨,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太阳露出了灿烂的笑脸,暖而不灼。几朵淡云自由地漂浮在蓝天上,微风吹来一阵阵清新的味道,道路两旁的杨树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油绿的光泽。
冬梅乡下插队刚刚返城接了母亲的班,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披肩的长发衬托着白皙的瓜子脸,眼睛水汪汪的,明亮清澈。苗条的身材穿着一件的确良面料的白色短袖衬衫和一条蓝色的涤纶百褶裙,脚穿精巧的细高跟白色皮鞋,走在上班的路上,就是一道风景,总有目光投来,像阳光灼热。
这天早晨冬梅上班出门有点晚,当她急冲冲地经过一个小院门口时,突然一辆自行车冲她骑了过来,险些相撞。骑自行车的人急忙一脚点地停了下来。冬梅也停住脚步瞅向对方,突然心脏就猛烈地跳动了几下,仿佛看见了电影《小花》中的演员唐国强!黄色的军装衬托他匀称挺拔的身材,英俊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意。彼此都愣了一下,随即各自走开。冬梅急急地向前走着,快转弯时回了一下头,没想到“唐国强”也在向她的方向回望呢!吓得冬梅赶紧转回头疾走。
来到单位,冬梅脑子就有点乱,算盘几次打错。“唐国强”的影子总是浮现在眼前。以前也常在那家小院门口经过,怎么没有见过他呢?那时他可能参军了呗!刚才看他的军装上没有领章帽徽,可能是转业了。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才静下心来。
星期天早晨,冬梅准备上医院看望生病的奶奶,在车站等磨电车时,突然又看到了“唐国强”!浓密的黑发偏分着,脸上带着笑意,白色的确良衬衫扎在黄军裤里面,显得格外精神,正骑着自行车向冬梅这个方向驶来,微风吹过,突显出两块胸肌。冬梅的心脏又跳得有点过速,不由的往后捋了捋长发,后悔今天没好好打扮一下自己,穿件漂亮的衣服。又假装着向远处看磨电车来没来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飘向“唐国强”。心想在这又碰到他了,是巧遇还是故意的?别自作多情了,人家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等车。
“等车呢!”没想到“唐国强”停下车,跟她打招呼了!
冬梅睁大眼睛望了一下对方,竟没有回话。
“我说你等车呢!”
“啊,是。”冬梅这才缓过神来回答,然后就微微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了,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
“唐国强”笑意更深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那你等车吧,我上班去。”说完骑上自行车走了。冬梅望着“唐国强”潇洒的背影竟呆了。磨电车咣咣当当的声音才把她惊醒。
没过几天,冬梅在上班的路上又与“唐国强”相遇!“唐国强”推着自行车,一脸笑意地对冬梅说:“我们有缘啊!总能相遇。我发现你总走这条路上班,正好顺路,我骑车托你上班去好吗?”
“不行不行!”冬梅连连摆手,“我们并不熟悉啊,你自己骑吧!”冬梅有点言不由衷地说。心想坐上他的自行车那感觉一定很美好!
“那你把名字告诉我好吗?”
冬梅迟疑了一会说:“冬梅。”
“这名字真好听!”“唐国强”推着车子跟着冬梅边走边瞅着冬梅接着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山,刚转业到地方,目前在钢铁厂开汽车,请你记住哦!”热情的目光瞅得冬梅脸有些发烫。
就这样,高山时常早晨推着自行车陪冬梅上班。遇到小雨天,高山就让冬梅坐在自行车后坐上,冬梅打着伞为高山遮雨。高山也不快骑,冬梅也不着急,很享受雨中的感觉。这个夏季冬梅的脸像花朵一样灿烂;皮肤像水一样柔润;心像枝头的鸟儿一样欢畅,嘴里总哼着快乐歌儿。冬梅突然觉得上班的路怎么变得短了起来,这个夏季怎么过得这样快。
天高云淡,燕子陆续往南飞去。如歌的夏天一晃过去了,秋天悄然来临。这天,冬梅下班回到家,母亲高兴地对她说:“冬梅啊!我们同事给你介绍个对象,是名中学教师,工作、家庭、长相都非常好,哪天你看看。”
“关键是知根知底,男方父母和我们都是老同事。”父亲插言道。
冬梅沉默一会说:“妈,我有对象了,不想再看了。”
“有对象了?什么时候处的?干什么工作的?谁介绍的?”
“没人介绍,在上班的路上认识的,快三个月了,是转业兵,在钢铁厂开汽车。”
“什么?在路上认识的?”母亲惊讶地喊道,“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刚处,就握过手。”
“那就别处了,正好没啥感情,再说不知根知底的,不把握。”
“那我怎么跟人家说啊?”
“他说过要跟你处对象了吗?”
“没说过。”
“这不就得了。”
“下回你见他时,就跟他说一声,你有对象了。我明天就告诉介绍人,通知男方礼拜天见面。”
“妈,你急啥啊?我还不想嫁人。”
“姑娘,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听妈话,赶紧跟那个转业兵了断。”
“我不愿意!”冬梅大声地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自己在路上搞的对象能让家人放心吗?”父亲生气地说。
“他是好人,我喜欢和他在一起!”
“我和你爸都不同意!”母亲严肃地说。
“可我自己愿意!”
“傻孩子,关键转业兵也没说和你处对象啊,你认什么真!”
冬梅一时语塞,又看母亲用手揉着胸口的样子,怕她犯心脏病,就没再说话,转身走进里屋,趴到了床上,眼泪就涌出了眼眶。入夜,万籁寂静,冬梅却一直睡不着。想到要和高山分开,心里万般不舍。可是又一想人家高山的确没说要和她处对象。再想到母亲那么宠爱自己,提前退休让她接班,这回母亲又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不听她的安排,真有点对不起母亲。思来想去,辗转反侧,竟一夜无眠。
以后的几天里,冬梅早早就上班走了,为的是躲开和高山见面的时间。她还是开不了口。那天冬梅刚下班走出单位,就看见了高山!俩人来到附近的江畔,正是月上柳梢头之时,秋水东流,有稀疏的叶子飘落江中。“这几天在路上总没见到你上班,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着急,就上你单位来看看你来没来。”高山先开了口。
“高山,我不能和你见面了,我家给我介绍对象了!”冬梅终于鼓足了勇气低头说。
高山听后一下愣住了,想去拉冬梅的手又赶紧缩了回来。镇静了一会说:“有对象就说一声呗,躲着我干啥,我以为你生病了那!”
冬梅听了心就疼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你说,怕你难过。”
高山把脸转到一边:“我真的很难过!”
“我父母不同意我自己搞对象,他们说在路上认识的不知根知底,坚决不行。再说你也没明确说要和我处对象啊!”
高山说:“我们才认识三个月,我觉得还不到时候。要不我现在上你家去,跟阿姨说说吧!”
“千万别去,我妈心脏病很严重,怕生气。再说现在去说也来不及了!”
“看来你家给你介绍对象的事是板上钉钉变不了了!哎!都怪我没早点儿找个介绍人说和,后悔死了!”说着高山用拳头使劲敲了两下自己的头。
冬梅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真是很难过。”
沉默了一会,高山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冬梅,既然你父母已经决定了,而且你母亲身体又不好,那我们也只好分开了!”
“可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何尝不是。但我不愿意看你左右为难的样子,我也不愿意让你父母觉得我是一个坏人。”高山说完挺直了腰板,那张笑脸变得严肃起来。
冬梅听了,一双大眼睛凝视着高山像演员唐国强一样的脸庞,不知道说什么好。高山的脸上也充满了悲伤的表情,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冬梅,请记住这个夏季我们美好的相遇吧!祝你幸福,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冬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什么都觉得苍白,眼泪瞬间涌出眼眶,迷蒙道路。是留恋,是释然,说不清楚。她想回头,怕回头就会分不开。高山也没有喊她,但她觉得他没有走远,一定在注视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冬梅结婚了,从此再没有遇见高山。经年以后,忆起那个浪漫的夏季,那初见时的明媚与美好,温暖了红尘岁月。虽飘向远方,却埋在心底。愿彼此安好!
作者简介:姓名周丽纯,哈尔滨市人。中共党员,大专文化。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会员,呼兰作家协会会员,萧乡诗社会员,哈尔滨市诗词楹联协会会员,作品散见纸刊和各网站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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