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通向挑水的弯弯山路有月光晒着
　　 一大片，一大片照亮了乡村的群山万壑
　　 黑夜挑水吃的年代，父亲总是挑着两个月亮回家
　　 一前一后，一起一伏，最后把两个月亮倒进了水瓮中
　　
　　 二
　　 撒在漆黑旷野上的土堆，竖着的，横着的
　　 碑上有有名字的，有没有名字的
　　 一个个聚拢在一起，又一个个分散开来
　　 黄土地上钻出的深土窟窿
　　 迎接着一个个或喜或悲的世人
　　
　　 三
　　 月亮升起的地方，炊烟也在升起
　　 村庄里有人来了，有人走了
　　 有人上了天堂，有人下了地狱
　　 一张张脸庞，一个个身躯
　　 或进了火中，或入了土里
　　
　　 四
　　 一次次目送，上山下葬
　　 抬着寿材，挑着纸扎，捧着遗照
　　 在凄凉的唢呐和锣鼓声中
　　 把挖出来的黄土埋下
　　 新竖起的土堆前
　　 跪倒一片片的人
　　
　　 五
　　 一个人撑起一个家
　　 一个人顶起一片天
　　 那个居住在河边的人
　　 总是把日子过的比有女人的人还有滋有味
　　 他窑里的灯火是乡村里亮起最早的一家
　　 他的窑里藏着整个村庄最多的欢笑
　　
　　 六
　　 桥没修通的时候，河边的人还都在
　　 趟水过河，走进一孔孔窑洞，升起一缕缕炊烟
　　 桥修通的时候，河边没有了人
　　 桥下没有了水，乡村没有了声音
　　 窑洞成了坟墓，坟墓也成了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