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暖】说说笔名(随笔)
一
一直以来,我对文化名人们的笔名很感兴趣,总在心里琢磨,人家的笔名是怎么想出来的。
古董鉴赏家马未都认为,很久以前写小说的人不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因为那时小说家在下九流里,身份低微,所以就弄了个假名,于是,笔名就这样衍生出来了。
而民国时的文化名人都有笔名,因为此时用真名可能会引出麻烦。比如当时的鲁迅,在白色恐怖的岁月里为了争取战斗檄文的发表,不得不频繁地变换笔名,从一字笔名到六字笔名多达181个,真可谓笔名达人。
有的笔名,看起来简单实则不简单。如梁启超的笔名叫“冰室主人”,乍一看,会让人觉得梁启超超级喜欢饮冰,因为他有一个书屋叫饮冰室。其实饮冰一词最早出自庄子的《庄子‧人间世》:“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与?”,他要表达的意思是,早上我收到朝廷的昭命,晚上就必须喝冰水来缓解内心的焦热,用来比喻自己对国家大事的忧虑,由此可见“冰室主人”的内涵之深。
有的笔名,也许体现出作者幽默的一面。如犬子喜欢的一个作家,其笔名比较有趣,那就是唐家三少。唐家三少本名叫张威,他曾在做客《天天向上》节目时,提到了自己笔名的由来,说:我以前很喜欢喝豆浆,一般都会叮嘱一句“糖加三勺”,因此它的笔名就是唐家三少。
二
看多了文学大家的笔名,不禁让我看得眼热。虽自己才疏学浅,至今未写出什么像样的作品,但附庸风雅的我也跟着东施效颦,给自己取了好几个笔名。
其中,“作女”这个笔名用的时间最长。
多年前的一天,携爱人与朋友一起相聚,大家畅谈甚欢。席间,爱人无意间把我喜欢写文的事说了出来,朋友打趣爱人,说他找了一个“热爱写作的文艺青年”。朋友这一说,让我汗颜,不过也提醒了我。我一直在想的笔名,瞬间无厘头地钻了出来,何不就叫“作女”?喻为“写作的女人”,也可以引伸为做一个随心生活、不在乎别人眼光和说法的“作女”。
“作女”二字,当然不是我的首创。彼时,我正在读作家张抗抗的小说《作女》,也许是受了此书及书中主人公的影响吧,所以头脑里突然冒出用“作女”为笔名的想法。张抗抗曾说:“作”是女性生命力和创造力的表现,祝英台、花木兰都是成功的“作女”。我也认为,她小说中的主人公“卓尔”并不是人们常想的那种所谓的古惑女,只是对随心生活的典型女性的称谓。
从那天起,我试图做一名“作女”,鼓励自己对异样的眼光勇敢地回过去,对人前人后的流言视若空气。虽然这样会对自身带来一些不利,有事业上的不如意,交友上的误会,甚至被人认为是固执,不好相处等等。
三
遗憾的是,我以“作女”为笔名寄出的无数稿子皆石沉大海,越发不自信的我想“作”也“作”不起来了。什么“作女”?分明就是“拙女”,一个笨拙的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头脑发热的女人。于是,我将笔名改为了“拙女”,继续不断向各个平台投稿,终于有一天,第一篇处女作《无果》在《花溪艺苑》刊发了。
但没过多久,因为各种原因我又停笔了。直到去年,才提笔开始写文。写成待投稿时,想换一个笔名,便东想西想,然而一直未想到心仪的笔名。
想不出来了,便认为用什么笔名,其实并不重要。你看那些网络写手的笔名真正是花样百出,有的是一窜名词的组合,有的是一窜动词的组合,但最后真正吸引读者的却不是那独具个性的笔名,而是让人一读便放不下的作品。读者喜欢作品,自然会倒回去看作者,关注作者的笔名叫什么,真名叫什么。
可投稿前,我还是犹豫了,难不成用真名?若用真名,除了勇气不够,还有其它顾虑。
那还是用笔名吧。运用笔名写文,不仅可以先把自己虚拟了,而且可以拉开自己与世俗的距离,清空自己,更好地找到灵感。既然对“作女”和“拙女”均不满意,那就重新思量。
四
某个周末,在家打扫卫生收拾物件时,眼尖的儿子发现了我读大学时参加学校新闻通讯协会的会员证。深红的封面、烫金的字,翻开,一张一寸的黑白照,照片上的女孩瘦瘦的脸上,有一双稚气未脱、但闪闪发亮的眼睛。
“妈妈,这是你吗?”儿子有几分迟疑地问。
“是啊,不像吗?”我反问他。
“你那时好清纯哦!”儿子笑了。
“谁年少的时候,不清纯啊?”我也跟着笑了。
“你那时的笔名为什么叫‘杨扬’?”儿子继续看着证件问。
“没有什么寓意。我嫌你的外公给我取的名字土气,上大学后,就让同学们叫我‘杨扬’。”
“这个笔名太幼稚了,还是另取一个吧。”儿子说。
“我想了好久,都没想到合适的。要不,继续用‘拙女’这个笔名?”
“‘拙女’太直白了,虽有自谦之意,但不雅。我们还是另外想一个。”儿子认真地望着我说。
“想不到啊?”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看我的。”儿子说着,跑到书柜里将《辞海》《唐诗宋词精选》《诗经》抱了出来。
儿子这么上心,我还不得赶紧配合?
费时几许,我们才选出“一蓑烟雨”“踏雪寻梅”“雪落红炉”“溪边桃李”“浅溪蓝芽”“橙红蓝绿”“细浪舞晴空”这几个名字。可上百度搜索后发现已经有人用了,之前的功夫全白费。
就在我快失望之时,儿子灵光突现地说:“妈妈,你不是最喜欢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吗?不如你的笔名就叫‘且听风吟’好了,你最早的笔名,不就取的书名吗?”
我一听,不错,有点意思,赶紧又上百度搜索,不巧的是,还是有人先我们一步,这个笔名又被别人用了。
想来想去,不甘心,实在不舍“且听风吟”这个名字,于是娘儿俩合计了好久,弄成了“林间风吟”,意为一心向往文学森林,于云卷云舒时,漫步林间,听风看鸟。
现在想起儿子认真抱着几大本书帮我找笔名的样子,我都还觉得好笑。幸亏有这么执着的一个儿子,否则想笔名想得头疼的我早就放弃了。
其实,对一个爱写文字的人来说,比笔名更重要的是努力和汗水。但愿我能不枉儿子的一番苦心,继续努力,开阔视野,不断用自己的笔尖去探寻人性最深最柔软之处,写出让自己的心更宽广、让自己的眼更明亮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