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谢谢你曾经爱过我(散文)
寂寥午后,时光稍缓,闭目凝神,敞开心扉,倏然发现,在你灵魂最深远的角落里,尘封着所有关于往昔的记忆。那些记忆,或许美丽,或许忧伤,或许潋滟,也或许凄迷,而今,都以各种各样的奇异姿态,悄无声息地蛰伏在原地,如同栩栩如生的雕塑一般,恒久矗立。
只要,你不曾轻手轻脚地碰触它们,或者试图用最温柔的方式去唤醒它们,它们,依旧会我行我素地静静锁住所有往昔的过眼烟云,占据着你曾经历过的所有欢悦与痛楚的领地。
你如果有些许的好奇,好奇那些曾经无比奇特的经历,究竟是在怎样复杂的情形下,又与怎样令你难忘的人有过交集而后逐渐形成的呢?为什么它们竟然能在你的过往中,烙印下如此刻骨铭心的痕迹?
你,如果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翻动那些过往的记忆,在尘土飞扬中还原它们最初的样貌,它们就会愈来愈鲜明,亦愈来愈灵动,灵动得令你不敢逼视,只觉虚无飘渺而欠缺真实感。
可无孔不入的记忆会无数次不死心地提醒你,不要再企图逃避,主角,其实就是你!那些记忆中演绎的如火如荼的故事,正是曾经在你身上真实发生过的,那是你无法背离的真实经历。
那个男孩,那个俊秀中又略略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男孩,他那蓝蓝的一片云窗,曾经只是默默地等待着与你一起共享;他那满满的一目柔光,也同样只是久久地等待着为你而绽放。
芳华刹那,一别经年,曾经的沧海,早已变作今日的桑田。时间,真是个魔力无边的精灵,惟独最真挚的爱,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刹那,也会成为我们生命中举足轻重的美丽永恒,这是时间,想方设法也无法企及的。
最难忘的,是他那双动人心弦的眼睛,常会让你在静默中感叹,一个男孩的眼睛为何会生得比女孩的还要引人注目,如此的炯炯有神,又好似氤氲着若有所思,仿佛能够洞悉世间所有聚散离合的真谛,也仿佛,可以超然世外,远遁桃园。
就是这样一个鲜活灵动的他,惟独对自由率性的你青睐有加。在彼时彼刻,他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贪恋那点微薄的光亮和热度,明知不能得偿所愿,明知结果,只能是伤痕累累。
那个给他带来几许悸动,几许痴迷的你,究竟曾给过他几丝温暖或几丝慰藉呢?不!你什么都不曾给过他,无论是他所渴求的情感,亦或是对未来的承诺。
或许,你曾经是给过他些许东西的,只是,你不自知而已。你,给了他你的直白,你的真实,以及,你清晰咄咄的不爱。至少,你从不曾欺骗过他。
他,孤独地演绎着专属于自己的独角戏,而你,只是冷眼旁观。因为他不曾对你正面表白过,你也就若无其事地过着自己的简单生活,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在不对的时间,遇见不对的人,结果可想而知。你不愿违背自己的初衷,只为着同情,在明知是黯然神伤,甚至是情感支离破碎的情形下,接受这份不理智的情感。他,不是你要等待的、灯火阑珊处的那一个,你深深明了,你的真情只会为那个人绽放,无怨,亦无悔。
你要的不是镜花水月、飘忽不定的爱情;你要的,是触手可及、两情相悦,并且能修成正果的最明朗最浪漫的爱情。
而这些,他是力不从心的,换言之,他真的给不起你。所以,对于他,你只能默默在心底,小声地说着“对不起”。
穿越时空的隧道,你缓缓推开了那扇关闭着青葱岁月记忆的大门,在“吱呀”一声轻响之后,烟尘散落,仿佛在顷刻间,你回到了那久远而又青涩的年纪。彼时的你,只是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对于未来,你有着太多浪漫旖旎的憧憬。而他,同样亦是风华正茂的纯真少年。
对你,他有着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微妙情愫。
而你呢?总是独自沉醉于流光溢彩的文字国度之中,对他路人皆知的再三示好,你通常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难怪他会在后来给你的信笺中,这样描摹你们相处的情形: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偶尔,你还旁若无人地和好友谈论着自己对于早恋的看法:我是绝不会掺一脚的,这种青苹果不摘也好,何况老爸早在我上初中时就“三令五申”:绝不允许谈恋爱!我可是惟父命是从的女孩子。
侃侃而谈的你不曾留意到,那时的他,离你最多只有几米的距离,眼神黯淡。后来他在给你的信笺中写道:我知道你是在用间接的方式拒绝我,让我不要痴心妄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吧,对于你曾经说过的每句话,他都竭尽全力铭记在心,好在他孤寂的心房中,给你塑造一个丰盈且完满的形象,在无限惆怅和苦涩袭上心头时,聊以自慰。对于这些,你是一无所知的,亦或,你根本就不愿了解。
直到后来,他洋洋洒洒地给你写了几页纸的来信,你才恍然大悟,又略微带着几许的感动莫名,你感动于他的傻气和痴迷。因为,好多自己曾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你早已抛到九宵云外了,而他,却牢记在心底。
收到他的来信时,你们业已高中毕业、各奔东西了,那时的你,已进入扬州的一所大专院校继续深造。至于他的境况,你不得而知,他在信中也未曾提及。他费尽了周折,辗转打听到了你的地址,用自己的全部真情实感做底色,挥毫写下了,给你的第一封信笺。
在信里,他,无数次不厌其烦地对你说着“对不起”与“真抱歉”,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唐突,可能会给欠缺心理准备的你,带来许多的困扰和烦忧,他深恐你会反感自己。在信里,他不停地站在你的立场考虑问题,他惟恐自己的一厢情愿,会给无辜的你带来不可预期的伤害,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恶劣场景。
他敞开内心,向你倾诉着他的满腹辛酸与无可奈何,他觉得自己极其矛盾,感受到了迄今为止前所未有的进退两难,他焦灼着,抗拒着,挣扎着……他说,他真的无能为力,所以,他最终还是向你袒露了自己的隐秘心事。因为,他无法遗忘你们曾经朝夕共读的美好记忆,他无法删除记忆中清晰悠然的你。他说,他的心绪杂乱无章,生活早已天翻地覆……他深刻地体味到了“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真正含义。
倘若,他从未向你告白过,他深恐在未来漫长的人生道路中,自己会追悔莫及,也会憎恨自己的怯懦,虽然他无比清楚,自己心中冰雪聪明的你,恐怕早已在诸多的蛛丝马迹中看穿了他的心思。你确实不曾嘲笑过他,也不曾给过他难堪,或许没有反应,已经诠释了你无言的抗拒。
可是,他又存着侥幸的心理,惟恐漫不经心的你,并未仔细揣摩过有关他的细枝末节,因而也未曾解读到他对你的真实心意。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令他寝食难安,也让他苦不堪言。
他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份无望的感情;他明明知道,你未曾对他有过另眼相看;他明明知道,从此山高水长,与你只能宛若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前尘往事流转中,你清晰地看见,他一如既往用自己的独特方式默默地关爱着你,给你他力所能及提供的温暖。他知道你喜欢读各类文学著作,每每搜罗到一本好书,就会想方设法趁无人注意时塞进你的课桌抽屉里;偶尔考试成绩优秀得了奖学金,他会买些令人食指大动的零食,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第一个分给你;每次你满怀心事、郁郁寡欢时,他会用清澈专注的眼眸凝视着你,渴求能把无形的鼓励与信心传递给你……
这样的事例,不胜枚举,甚至是泛滥成灾,泛滥得令你对有他守侯的记忆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泛滥得令你只对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记忆犹新。
那天,你是在收拾书桌抽屉里过往的书籍和信笺时,无意间发现了他曾给你写过的两封信,那信笺,虽已泛黄,却至今仍然散发着浓郁的墨香,一如他曾经袒露无遗的心事。
现在想来,过往种种,已成虚空,却明媚暖心。而你,只想把千言万语,俱化作一声:谢谢你曾经爱过我。用最诚挚的心情、用最清越的声音来静默表述。
你的心底,充溢着对他的无限感激,感激他留给了你如许清艳不可方物的记忆,感激他曾经寂静无声地给予了你无私的守护,而不是选择强加于人和纠缠不休;只因,你曾说过最厌烦死缠烂打的男生。感激他真诚地祝愿你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中,能够遇见真正的知音,并对你呵护备至……
他说,他会快乐着你的快乐,幸福着你的幸福。
他说,希望所有的悲伤和苦痛都远离你,他宁愿,由他来全权背负。
这份真挚的情感,虽然不至于荡气回肠,也不可能流传千古;但却让你心甘情愿地祭奠它,缅怀它。因为你觉得,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它,显得那样不可多得,显得那样弥足珍贵。
只要是真挚的情感,并且能发乎情而止乎礼,即便你不曾接纳它,回应它,也仍然应该得到它应有的理解与尊重,这种认知,你从未曾改变过。
如他所愿,而今的你,的确已经寻觅到了真正的知音,你感到无比的安心与满足。
你会在心底,为那个记忆中真诚执着的男孩默默祈福,祝愿他,亦同样可以觅得真正的知音相伴,并且幸福相守一生。
无论是遥远的过去,亦或是现在,对于他,你除了无尽的感激与祝福;剩下的,还是无尽的感激与祝福。
期待萧老师更多佳作,远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