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真】逆行而上,守一方净土(散文)
一
2020年刚过,新冠疫情突然降至燕赵大地,河北多个县市疫情爆发。石家庄告急!南宫告急!藁城告急!和邯郸毗邻的邢台告急!疫情到了家门口,迫在眉睫时刻,邯郸人紧急行动起来,全市进入战时状态,迅速应对到了家门口的疫情。
疫情防控期间,社区医院人员格外紧张,上级部门抽调人员去区里做核酸检测,护士小李被派到区里培训,学成归来,她认真地教我们做核酸检测的操作流程,如何采集口咽拭子。在她的传教下,几个医生护士很快掌握了采样的手法,成为医院里核酸检测的主力。我们医院员工的三次核酸检测,都是由他们来采样。区里又让医院派人去别的单位协助做核酸检测,谁都知道,这是一项风险程度很高的工作,可他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顾个人安危,欣然向往,成为全区行政机关人员的核酸检测骨干力量。医生王萍在一次区直单位核酸检测中,一天做了一千多人次采样。她回到家里,累得精疲力尽,腰酸背痛,躺在床上半宿歇不过来。可第二天,她照常来上班,又精神抖擞地投入到防疫工作中。
高速公路口请求医院抽调人员去值班,因为那里条件简陋,又是夜间值班,女人去有诸多的不便,院长和男医生小周便担起了重担。小周结婚两年多了,一直没有孩子,他年迈的父母多么盼着孙儿绕膝的幸福时刻啊!可他媳妇的肚子一直不见起色。如今,他又把妻子丢在家中独守空房,自己和院长一起,在空旷的高速口,身子卷缩在棉大衣里,熬着寒冷的漫长夜,给过往的司机测体温。不知他偶尔困乏打盹的时刻,是否会做起甜蜜的父亲梦?还是在和妻子在梦中缠绵呢?他的妻子,是否和他一样,在空荡的床上,同样在做着甜蜜的梦呢?
逆行而上,用血肉之躯筑为百姓筑起一道安全屏障,做百姓健康的保护神!他们是美丽的逆行者!
二
两座白色镶嵌着天蓝色铁边的板房,耸立在医院门口,它极像城市高楼下的蒙古包,在四周林立的楼群中格外耀眼,蔚为壮观。板房的正门口上“预检分诊”的四个蓝底白体的字体,在阳光下醒目。这是按照市里的要求设置的板房式预检分诊值班室。在它的外面四周的铁壁上,挂有各种红色的标语:“全民行动,集中力量坚决打赢疫情防控这场硬仗!”“早发现,早汇报,早隔离,早治疗。对自己负责,对他人负责!”“少出门,不聚会,戴口罩,勤洗手,多通风!”红底白色的标语醒目耀眼,它警示着人们,疫情已经到了我们的家门口,预检分诊,是人们走进医院的安全岛。
社区医院作为最基层的医院,是百姓家门口的医院,离百姓最近,肩负着社区防疫的重任。基层防疫,任重道远。一些潜在的传染人员,可能不去大医院看病,转而来到门面偏僻,不起眼的社区医院就诊。预检分诊是医院防疫的第一道关口,是患者走向医院的首个通道。在防疫期间,预检分诊起着重要的防控作用。它首先对前来医院就诊的患者或者家属进行询问,登记,测量体温,要求出示核酸检测证明,健康码,然后才能进入医院。如果遇到发热的病人,医院设有发热病人隔离通道,隔离室,实行隔离治疗,或者转送上级医院。值班人员每天有消毒记录……一系列严格的措施,是为了保证把疫情防控在基层,彻底杜绝新冠病毒在基层传播蔓延。
院长带领男同事小周去高速口值班了,我们守在医院的女同事们义无反顾地担起预检门诊值班的重担。院长根据现有人员,安排一位医生和一位公卫人员搭配值班。一个月四天在预检分诊值班,值班日一天不允许空岗,一天二十四小时必须有人值班。因为上级部门随时可能明察暗访,一旦发现有空岗、或者违规现象,将对医院实行严厉的处罚。可偏偏疫情时期,医院人员四处分流,人员安排得满满的,值班人员有时会出现空挡。这时,副院长贾丽丽便当起了替补人员,她和另一个同事一道,坚守在预检分诊。有时候,她白班夜班连轴转,几天下来,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看着都让人心疼。
护士小倩在家里是个独生女,父母从小娇生惯养,在家里家务都不让她沾边。可当听说她要在预检门诊值班时,她妈妈担心地说道;“这个班我们不值了,实在不行就辞职吧,这个班咱们不上了!”她妈妈不是杞人忧天,预检门诊风险大,随时可能遇到外来人员,你不知他到过哪里?也不知他的病状,只能靠着红外线测量仪量他的体温,例行公事进行询问,登记。或许眼前的某个人就是潜在的感染者。小倩是家中唯一的宝贝女儿,假如她有个三长两短,父母该多么伤心啊!可小倩没有听妈妈的话,毅然穿起了防护服,和我们一道,走进了预检分诊,值班在板房中,认真地给来医院的患者测体温,登记,她那晃动的倩影成为板房中一道风景。
没有硝烟的战场同样能显出英雄本色,和平年代的英雄我说不出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我正在走近,正在感受。
三
这天,到了我在预检分诊值班的日子。
防护口罩,头套,防护衣,鞋套,乳胶手套,我按照要求把一身的防护用品武装到位。全身武装好后,我让同事给我拍了个照片,发到朋友圈。照片中的我好听点说,俨然一副白衣战士的装束;难听点说,如同一个“大白熊”。可我还是很自豪,因为立刻招来了亲朋好友们点赞的大拇指和问候声:“辛苦了,保护好自己。”“记得吃好点。”“刘姨太可爱了!”还有朋友惊讶地问道:“你是护士吗?”“这不是文联吧?好像是医护室。”
顾不上回复朋友们的问候声,我穿戴着防护用品来到板房中,严阵以待的守候在岗位上。板房中,四壁洁白,门窗一应俱全,地面还铺着地板革,如果你不从外观看,它和一座新盖的砖房丝毫不差,让人感到很温馨。可它毕竟是板房,保暖性远远比不上砖房。走进板房,一股彻骨寒心的寒气侵入心底。
一个用来取暖的“小太阳”发着微弱的光芒,坐在“小太阳”边,把身上烤得暖融融的。可一旦离开座位,浑身又是冰凉凉的,尤其是脚,穿着棉鞋好像是在冰窖里,无奈,我只好跺着脚四处走走。有人进医院,照例询问,让他出示健康码,核酸检测证明,登记在册。理解的人按照提示逐一照办,可也有不理解的人牢骚满腹:“我就是附近的居民,整体不出门,做什么核酸检测?再说,不就是来你们这里拿点药吗?用得着这么认真吗?卡这么严,谁还敢来你们医院,关门算了!”也有的人拿着过期的核酸检测,可上级要求的是三天内的检测证明,这显然是不符合要求的,只能婉言拒绝他入内。可立刻又招来一阵埋怨:“我刚前几天做的核酸检测,再去做?再说,咱市里全民检测还没开始,来一次医院做一次,做一次得自费,我们做得起吗?”
恰好那天是打预防针日子,由于预防接种科的小张提前在群里发了通知,要求来打针的家长必须有三天内的核酸检测。有的家长为了孩子能打针,提前去做了核酸检测;也有的家长没做核酸检测,抱着孩子大老远来了,央求着让他们进去。看着家长抱着孩子劳累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可又不能违背上级的指示精神,只能指着刚安好的摄像头,耐心地解释道:“你看,上级刚给我们装好摄像头,省领导在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小事让我们违反规定,丢了饭碗吧?”家长抱着孩子无奈地走了,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沉甸甸的。这该死的疫情啊,阻碍了多少人幸福的步伐。
一身的防护用品,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这对于病毒来说,无解可击,无机可乘。可人置身在真空的状态中,浑身上下被捂得水泄不通,那种滋味也是怪难受的。等我偶尔方便时,脱了防护服,摘下口罩和防护罩,去掉头套和鞋套……把一身的防护用品摆脱得干干净净,没有了它们的束缚,浑身干净利索,一身轻巧。可再看自己的身上,衣服表层湿淋淋的,浮着一层明晃晃的水渍;头上汗淋淋的,冒着虚汗;如果不小心,迎面的寒风袭来,钻进自己体内,一场大病会不请自来了。这只是半天的工夫,防护用品便让我苦不堪言,我无法想象,那些曾经奋战在疫区的白衣天使们,每天穿戴着这些防护用品,是怎么度过那难挨的一天天时光。经历了,方知他们的伟大;体验过,才知他们的艰辛。美丽的逆行者,在他们一身的防护用品下,包裹的是血汗和泪水;展示给人们眼前的是笑容,是重任,是希望!
三
中午时间,同事们都回家吃饭了,空荡荡的医院内外,只有我和一位医生在值班。医生在医院内不用穿戴防护用品,可随意走动,甚至可以躺下休息一会儿。而我,只能罩着不透气的防护用品待在板房里。寒冷饥饿,孤独寂寞,困乏无神……诸多感受涌上心头。
此时,我想起非典那年,那时我还没退休,作为长途客运总站的值班人员给乘客测量体温。没想到,时隔近二十年后,已经退休在家的我又披挂上阵。年近六十的人了,又宝刀不老地守卫在防疫的前沿阵地。祖国经历了两次病毒疫情的侵袭,我的人生经历了两次历练,我与共和国风雨同舟。两次防疫的经历,使我人生得到淬炼,走向成熟。想着,想着,一种神圣的自豪感从心头涌起,我浑身热血沸腾,精神倍增。寒冷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因为提前约好了饭,附近的小饭店老板娘给我送来了做好的饭。鸡蛋炒饼,煎好的鸡蛋饼圆圆的,白中带黄,像盛开的荷花铺在炒饼上,芳香的炒饼带着香油的味道扑鼻而来。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炒饼,我味蕾倍受刺激,食欲大振,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迫不及待从老板娘手中接过来食品袋,把筷子抓在手中,急切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慢点吃,我还给你端来了一杯壶水!”老板娘说着,把手中的一个不锈钢水壶放在我的面前。
“不用的。”我急忙对她摆着手说道,“我不能喝水,喝水了就要撒尿,穿着这衣服去厕所不方便。我一上午不敢喝一口水。”
“啊,你一上午不喝一口水啊!”老板娘很吃惊,又用敬佩的目光望着我,“你们真是不容易啊!辛苦了!”
这是我在预检分诊值班以来,第一次听到的表扬话,被人理解的感觉让我格外激动。我吃完了炒饼,喝了一小口老板娘给端来的水,润了润嗓子眼,不敢大口喝,免得又去厕所,感到饥肠辘辘的肚里有了食物的填充,浑身有了精神,习惯了睡午觉的我顿时困意全无。我正襟危坐在凳子上,清清嗓子,张开喉咙,哼唱起《我的祖国》歌曲:
这是英雄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好山好水好地方
条条大路都宽畅
朋友来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猎枪
……
正午的阳光,从外面射进板房,照在地上,把洁白的板房映衬的更加亮堂堂的,阳光驱走了寒意,把我揽进了它的怀抱,照得我浑身上下暖烘烘的。我豪迈的激情在燃烧着,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疫情会很快被消灭,属于我们的春天终究会到来的!等到春暖花开之时,我会脱下防护服,揭开口罩,绽露出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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