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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星月】孟露的晴空(散文)


作者:如果云知道 布衣,276.0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537发表时间:2021-02-17 16:33:18


   又一个夏日,天气时阴时晴,闷热和灼热交替着,不离不弃地纠缠着困倦的人们。孟露单位门前的那条马路始终尘土飞扬。时钟指在了特定的位置,孟露匆匆吃完饭,骑着脚踏车,捂着口罩去上班。这样热的天气用口罩遮阳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孟露的目的在于防尘,预防尘螨诱发她的过敏性哮喘。近两个月来,几乎每天半夜哮喘都要发作,这让孟露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孱弱无用的老太太!当然孟露只有三十三岁,这让她沮丧至极。
   单位的工作永远重复而琐碎,勉强糊口的工资,不多的几个同事三天两头的别别扭扭、勾心斗角。孟露并不参与其中,只是这样的空气有些凝重,让人疲累。
   回到家,等待孟露的是孩子的作业和家务。老公经常都是自顾自的加班、学习、或者娱乐。婆婆有时和蔼可亲,有时唠唠叨叨、急急躁躁。孩子有时乖巧懂事,有时顽劣又无理取闹。
   从周一到周六,从月初到月末,只看到日历在翻动,过了五一,又过了端午……日子过得越来越快,但是孟露感觉不到快乐,感觉不到力量。有人说,这样平淡的日子就是幸福,孟露也这么想。可是这样的生活不仅仅是平淡吧?孟露的心境常常不是这个风华正茂的年龄段所应该有的,尤其是当她哮喘急性发作时的窒息感和心脏突然不适时的濒死感,常常令她胡思乱想。她担忧自己的身体,并被一种挫败和无能为力的失控感俘虏。她想:我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多不能治愈的慢性病,不知道能活多久?至少要让我完成来到这个世上必须要尽的责任再让我走,好吗?我不怕病痛,不怕死亡,我的这条命真的无所谓,最怕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倘未成年女儿实在是太可怜了!性格强势急躁又没文化的婆婆,木讷又不爱操心的老公能照顾好孩子吗?她又担忧老实又贫穷的老公能顺利找到下一任老婆吗?她担忧社会环境,教育环境,她担心越来越不放心的食品会毒害她的亲人朋友,还有这座城市雾霾常绕的天空。还好年迈的老父亲还有哥哥姐姐照顾,不用太多担忧……
   被哮喘和心脏病折磨的这段时间,孟露的神经显得衰老而麻木。她对生活没有了要求,活着就是基本的要求。与此同时,她的心理却异常敏感,老公一点小事做不好,她都能上纲上线地引申出诸多的严重后果,做噩梦、失眠、哭泣也常常发生。
   这样灰暗的日子,孟露并没有得到来自亲人的关心和理解。她看不到老公的体贴疼爱,也没有主动积极帮她分担家庭责任的举动,婆婆的眼神有些哀怨,娘家人还是那样疏离。
   那天,因为一件小事孟露和婆婆有些小争执,婆婆撂下了那句让她跌入冰窖的话:“你看你年纪轻轻的这身体!我现在辛辛苦苦地给你们看孩子、做饭,老了你也伺候不了我,还要我儿照顾你!”一直以来把婆婆当亲妈看待的孟露瞬间僵到了那里……老公还是扮演着“无为”的角色,一副“稀泥抹光墙”的姿态,并不安慰和维护孟露。孟露已不再奢望。
   这一次,孟露不会再以低姿态讲和,不想和婆婆多说一句话了。这么多年,她们两人的朝夕相处,有过磕磕绊绊、恩恩怨怨,孟露从未到心里去。直到今天孟露才彻底地清醒了,看到了冰冷的现实,人性的凉薄。孟露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得稀里哗啦,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连累了他们?夜深了,渐渐平静下来的孟露恢复了思维,结婚后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这么多年除过婆婆照管孩子的吃喝拉撒外,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操心张罗,家族内外的事,人际交往的事都是她应酬。孩子的管教、上学、健康都是她负责,老公的好多事还要他操心。怀孕那年,孟露挺着大肚子去办准生证,办证的人说:“我第一次见这么大月份自己来办证的,家里其他人呢?”她只是无奈地笑笑。这样的辛酸事太多了,孟露不想去回忆!她终于清醒地认识到:原来结婚这么多年,这个家付出最多的人是自己!她不欠他们,谈什么连累?再说,她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不是还在工作,管孩子,做家事吗,不至于吧?然而,站在婆婆的角度想,老太太的担忧也是可以理解的,这就是她的现实,他们的现实!
   有蚊子的夏夜是让人烦乱的,孩子睡下后的这段时间是属于孟露自己的。浏览下微信,看下新闻,再看看订阅的报纸也就困了,偶尔在电脑上看场电影也算奢侈了。孟露的精力跟同龄人真的差太远,她又是个有些追求完美的人,所以常常力不从心。每周一天的休息时间太宝贵,陪陪孩子,上趟超市,做顿丰盛点的午餐,办点小事,这一天就匆忙而过。逛街是奢侈的,时间总是不够用,更重要的是一上街就得消费。结婚的时候没有房子,孟露和老公白手起家地奋斗,现在孩子五岁他们依然还是可怜兮兮的“房奴”。为了给孩子创造好的条件,亲自管教,孟露又心甘情愿地当了“孩奴”。
   三十三岁的孟露舍不得买新衣服,不化妆不保养,不敢和朋友聚会,不买任何奢侈品,连超市购物都精打细算,年纪轻轻常跟大妈大婶们一样特意留心特价商品、货比三家地比差价。有时候,因为买上了物美价廉的东西孟露会很有成就感地沾沾自喜;也有时因为一时冲动贪图便宜买一些不好的或不合适的东西而后悔。长期贫穷窘迫的生活,让她变得惧怕花钱,又斤斤计较。岂不知她从小就是个不看重物质,对金钱没概念的人,精神情感至上的理想主义者。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是生活和命运对她一种极大的讽刺!
   多愁善感又优柔寡断的孟露似乎也患上了一种弊病:选择障碍症。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常常左右为难,心里有好几个主意和念头,甚至能把每个主意的利弊都分析得很透彻,却仍然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该怎么办?一旦选择了又会质疑自己的选择,想别的选项。买一件东西,挑来挑去不知道选哪一个,过多地征求周围人的意见,有些时候她明明知道这件东西并没有那么重要和贵重,却还要纠结。孟露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却在一遍又一遍的重演着这样的情景。事实上,孟露不是个糊涂的人,她聪明有主见,做事有条理,在好多事情上常常很有见地。什么时候她才能不这样患得患失,纠纠结结?
   孟露值完班,晚上八九点的光景。胃有些空虚,却不适合大快朵颐地吃一顿,翻遍了屋里所有的食物和零食,却没有想吃的东西。这种感觉和孟露心理上对现在生活状态的感觉一样。貌似没有饥饿和危机,却有空虚和惆怅,这样的感觉不那么浓烈,却长长久久地存在着又无力改变,一种不安和烦躁一点点升上胸腔又缓缓地被压回去。
   这个安静的夜,睡不着,孟露泡上一杯咖啡,听着喜欢的歌,敞开心扉让文字在键盘上肆意飞舞。这个时候她是快乐的,放松的,她是爱自己的。面对并不如意的生活、躯体上的病痛和内心的烦闷彷徨,三十三岁的孟露已经学会了独自面对,那些幼稚与无用的发泄早已是经年往事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说,痛苦和困难是暂时的,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总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说的人铿锵有力,听的人深信不疑。孟露也坚信!她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坚持,可是总是旧的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又一再出现;新的旧的问题似乎都很难解决,自己又状况频出。等的久了会累的,跑的久了会喘的。躯体上心理上的孟露似乎都喘了起来。现在的孟露已放弃了追逐梦想,放弃了自己曾笃信的爱情,只是想静静地生活,老天爷却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掠夺她的健康!孟露想:如果我是个老年人尚可,我是在正奋斗的壮年啊?到底要怎样?没有退路的她,只是卑微地想:至少我还活着!至少我比那些出车祸的,残疾的,得癌症的,没有工作的人强。可是,孟露真的不能骗自己:幸福永远在下一站!不是吗?
   那一天,孟露的心情糟透了。上班的时候,忽然听到两个同事不好的状况:一个同事因为没人看管小孩不得不辞职,另一个同事被查出来得了重病。这无疑是雪上加霜,那一天孟露的心情悲壮极了。但人的天性促使孟露忘了自己的烦恼,故作镇定地去安慰同事。第二天,孟露听说好朋友的小孩被摩托车碰骨折了,又听说熟人的的老公在高速上出了车祸,临下班时接了个病人是食物中毒。这是怎么了?
   孟露的手提包里备着救心丸、信必可和晕车药,过敏性鼻炎、颈椎和腰椎病也时不时来侵犯一下。孟露像一个好多零件状况百出的机器,依然顽强地转动着,不到报废绝不停歇。
   孟露觉得有好多话要说,有很多故事要讲,可是她驾驭文字的能力那么有限。她每天身不由己地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好多事情,却鲜有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说写作,陪孩子,做美食,旅游。
   孟露有时会想很多以前的事情,假设当初她做出不同的选择,现在会不会不一样?结局会不会更好些?假如当初我不来到这个世界上,妈妈会不会不那么早去世?假如当初把我过继给别人,父亲也许不用那么辛苦?哥哥姐姐也不用为我操心?假如我不顾家庭的贫困坚持上了大学,前途会不会光明?假如我不上卫校,不学护理专业,会不会比现在成功?假如我不进那家医院,也许不会辛劳过度透支了身体?假如当初能把握和珍惜那个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男孩,就收获了美好的爱情?假如我嫁给一个条件好的老公,就不会结婚多年还这么辛苦?
   一切的假设都只是假设!孟露多想灿烂地笑着过每一天。多想把老父亲接来让他享享福,给亲人还还恩,和乡邻叙叙旧,大大方方请朋友吃顿饭,有耐心和精力把孩子照顾的妥妥贴贴,教育的健康美好。孟露多想有时间好好写文章,想找个能挣钱的工作,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孟露多想睡个好觉,不做噩梦,不说梦话,不定闹钟。
   每个人随着出生的啼哭,来不及准备就懵懂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彩排,仓皇出场,一路跌跌撞撞,错过和过错在所难免。有一种错过是缘不可及,有一种错过是命中注定;有一种错过是我们还不够努力。错过花,错过雨,错过你。有些错过只是一时沮丧无伤大体,也许以后还有机会弥补。有些错过,一错过就是一辈子,再没有机会重来。有些错过,让人捶足顿胸,懊悔不已。有些过错是无心之失,有些过错是因为无知,有些过错是因为大意或贪婪,有些过错是能力所限。同样的一条路,你在路上走,不同的心情不同的风景。悲伤时你看到的是枯黄的落叶,没留意丰硕的果实。同样的一条街,报童的眼中是潜在的顾客,吃货的眼中是美食,美女的眼中是靓衣。
   天气越来越热,马路上热浪翻滚,人流就像被翻炒的瓜子,烦躁又无处可逃,知了没由来地聒噪。孟露一家三代五口人挤在不足五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局促、压抑。
   俗话说“心静自然凉”,孟露的忍耐力是惊人的。漫长的夏日孟露也不急不躁。她患有哮喘和心脏病,颈椎又不好,空调不能多吹,不能吃冷饮喝冰水。汗珠一身一身地冒,浸湿衣服。擦了身换了衣服,孟露继续坐在电脑前写作。把零乱的的思绪,身边的故事,人生的感悟,不经意间蹦出的灵感瓦砾整合提炼成灵动的文字,是孟露最快乐的事。这个时候,她会忘记空气的闷热,颈椎的僵硬,手臂的酸痛,还有时间的飞逝。这个时候的孟露,灵魂是自由的,裙裾是飞扬的,眉梢是舒展的。这个时候,晴空和阴雨在孟露眼里,只是一出戏的背景,一个章回的情境。
   孟露有五个铁杆闺蜜,她给她们起了个霸气又man的代号“五大金刚”。从前有一个仗义的广交天下豪杰的侠士说过:“人的一生有一个半真正的朋友就足够了”。孟露是多么幸运啊,她竟然有五个,都是十年以上的交情,无话不谈,谁有困难都会竭力相扶。孟露没有钱,没有职位,没有房子,没有车,但她的灵魂是丰盈的,思想是宽阔深远的,精神是富足的。
   孟露有个可爱的女儿,她长得不漂亮,皮肤黝黑,学习成绩一般般。然而,小丫头率真可爱,笑起来两个深圆的小酒窝,会让你的心瞬间沦陷融化。童真会让人感动,贴心触肺的感动,会让你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错过和过错是修行的劫难。当爱与恨都不再浓烈,日子不再有波澜,这样的存在真的是“现世安稳”吗?还是变淡的咖啡,兑水的米酒?人生如果不能轰轰烈烈,至少也要安安静静吧。连安静都要那么辛苦,需要多少坚强啊?
   孟露不喜欢看电视剧,那上面不是豪门老总、美女大公司、三角恋、矫情女、多金男;就是穷得揭不开锅,傻得任人宰割,圣人到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伟大到没有自我。孟露觉得他们太假,却赚着人们的眼泪,刺激着人们的神经!孟露喜欢写真实的故事,身边的故事,骨子里的领悟,普通人的生活,揭示人性的本真,挖掘纯粹的善和美。普通人就普普通通地活着,真真实实地活着,顽强地活着,简单地活着,知足感恩地活着。孟露就是如此真性情倔强地活着。
   天阴了晴了,云灰了白了,孟露的晴空在哪里?好想让晴空常在人常乐,好想拨开雾霾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孟露的晴空在哪里?在下一个明天,还是在不经意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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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想想拥有一方晴空,享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可实际上,因为各种原因,有些人过得并不快乐。本文的主人公孟露应该算得上这不快乐人群的一个代表性人物。年纪轻轻便得了过敏性哮喘,自己的身体原因这是其一;单位同事不多却总是勾心斗角,让人疲惫,这是其二;在家里,老公从来不关心自己,关键时刻也不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婆婆原来也不是真正地关心自己,这是其三;生活中的选择障碍症,让其痛苦不堪,这是其四。诸多的不快乐困扰着孟露,好在她还有5个铁杆闺蜜,还有个让人开心的女儿。作者用细腻的文笔,全方位地呈现了孟露的生活。目的是希望孟露能够拥有自己的晴空。一篇着重人物心理的文字,推荐欣赏。【编辑:快乐永远】【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10221000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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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快乐永远        2021-02-17 21:28:29
  希望孟露能够有自己的一方晴空,也愿天下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方晴空。
回复1 楼        文友:如果云知道        2021-02-19 09:40:47
  感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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