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中外实业交流的开拓者——郭凤鸣(随笔)
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春,瑞安学计馆和方言馆依照清政府诏定的学制,合并成立温州第一所官办普通学堂——瑞安普通学堂,身在湖北的黄绍箕遥领总理之职,朴学大师孙诒让被公推为副总理兼总教习统掌学堂教育事务。浙江政法学堂毕业、年轻有为的郭风鸣,被孙诒让聘请担任普通学堂的学监。
普通学堂设中文、西文、算学三个班级,有学生80余人。其时新学刚刚起步,百事待兴。受孙诒让器重与信任的郭风鸣,勇于开拓,迎难而上,以其干练的办事风格,遵循孙氏的办学宗旨,严格规章制度,加强教学管理,竭尽全力,办学有方,深受孙诒让的赏识。
郭凤鸣,字漱霞,出身瑞安书香世家,父亲郭庆章(梅笛)为清光绪十七年(1891)举人,曾任湖北大挑知县,系瑞安心兰书社创办人之一。郭凤鸣自幼聪颖好学,才思敏捷,曾任瑞安利济医院医生兼《利济学报》总校。1904年开始,被孙诒让寄予厚望的郭凤鸣,成为孙氏兴办实业的主要助手,担任了温宁大新轮船公司和富强铅矿公司总经理,同年被委派到湘鄂等地调查矿务,并负责聘请技术人员来温州办矿。临别送行时,孙诒让赠诗四首,其中以“两行饱看楚山青,万里江流接洞庭。此去布帆定安稳,蓬窗细读矿人经”等诗句给予鼓励。他亦不辱使命,积极进取,圆满完成考察任务。孙诒让对他愈发倚重,凡与兴办地方实业有关事宜,经常一起商议定夺。
光绪三十一年(1905)夏,郭凤鸣受孙诒让推荐,来到近代著名实业家张謇创办的海洋渔业公司协助工作。他年富力强,身手不凡,不负众望,踏踏实实地工作之外,还深入调查研究,撰写了《渔业改良策》,并提出自己独特的见解,深受张謇的器重,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光绪三十二年(1906),意大利米兰举办万国博览会,清政府收到意方邀请后,便诏示各省工商部门备品赴赛,由中国商部头等顾问官张謇负责筹备工作。本届博览会的重点是渔业赛会,张謇因此牵头成立“七省渔业公司”,意欲乘万国博览会之机,向欧美展示中国沿海各省的特色产品。张謇素来赏识郭凤鸣的才华,并因其“世居海滨,属理温台渔业”,遂指派他先期赴意大利米兰实地考察,并全权负责即将举办的万国博览会的中国参展物品征集工作。
万国博览会即世博会,是世界各国传播本国物产、技术、与文化的商贸盛会。中国以往派赴世博会的调察员广受诟病,当时有人这样批评:“近来政府所派之调察员,西文不知,赛品莫辨,不惟无益,而且有辱国体,试询彼农工商何解,赛会场有几国,彼必不能答。”然而郭凤鸣作为中国代表团成员、博览会渔业赛会会员,张謇对他赞赏有加,给予高度评价:“目能辨鱼类,口能说渔具,而手能纪渔事,与之谈渔业,渊然莹然。”
1906年4月28日至11月11日,郭凤鸣以“主事衔侯选训导”的身份,与罗诚等五人代表“中国渔业总公司”参加渔业赛会,携带的100多种温州鱼品参展,经过精心设计,巧妙布置,引起较大的反响,四项参赛展品获奖。他还鼓励温州商人携带瓷器、玉器、绸缎、绣货等中国传统工艺品参赛,把温州产品推向世界。
在意大利参展余暇,郭凤鸣认真考察他国参展产品,并逐项详细记录,会后又四处奔走,实地考察欧西实业,使他清醒认识到落后的中国与发达资本主义欧美各国之间的巨大差距。从欧洲回国后,他将自己在国外的所见所闻,著书《意大利万国博览会纪略•调查欧西实业纪要》,记录了博览会状况和所有展品,还着重介绍欧西实业的调查情况,并附有自己的看法与建议。
该书于翌年9月出版,由张謇题写书名,张謇和孙诒让分别作序。张謇赞其书稿:“浏阅再四,益愀然于吾国实业之前途……纲引而目系之,俟有能采而行之者,可谓能耻我所短,且知我之所无者矣。”孙诒让在《序》中云:“吾国古书茫昧,石史沉霾,学者固莫能举其要略……漱霞之行,创获殊夥,亦附纪其略,纵以平议所论中西异同,良盬多深切著明,洞中时弊。”此书一经出版,便引起朝野名人瞩目,更是博得实业界人士的普遍赞许。
郭凤鸣从此结缘中国展览事业,曾四次出访欧美、二次访日考察实业,为在国内外办展览做出了优异成绩。宣统二年(1910)6月至年底,清廷在江宁(南京)举办了一次规模盛大的南洋劝业会,这是近代中国第一次官商合办的博览会。郭凤鸣被指派参加南洋劝业会,事先他专门撰写了《温州府属调查报告》,大力推介温州产品参加劝业会。民国4年(1915),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举行,他再次四处奔波,广泛征集参展物品,还相继撰写《制革之利益》《甘草乃制雪茄之好药料》《螺壳制造纽扣说略》等文章广为宣传。在郭凤鸣的积极倡导和组织下,温州产品在南洋劝业会颇有收获,其中十一景暖碗及一品锅、孙诒让的行书直幅、竹细工器具(瑞安是产地之一)、温州白术、木雕刻人物分别获得优等奖和金牌奖,对于扩大温州传统产品的世界影响力,推动国际贸易往来起着积极的作用。
1912年8月25日郭凤鸣进入农林部任佥事职,后来担任过北洋政府农商部农林司长,后转任农商司长,还出任过全国经济委员之职。在工作中富于开拓精神,恪尽职守,廉洁奉公。特别是在对外经贸方面,敢于天下先,勇闯国际市场,善于运筹创新,密切结合我国实际情况,提出许多创建性的建议,通过世博会努力将中国产品推向全世界,不愧为“中国产品参展世博会的引路人”“中国近代展览的先驱”“中外实业交流的开拓者”。1917年,农商部总长谷钟秀签发“佥事郭凤鸣晋给本部一等奖章”。1927年,他先后任南京国民政府财政部秘书、参事。
1937年抗战爆发后,郭凤鸣因病回归故里。1938年10月逝世,终年68岁,著有《憨庐诗文稿》。
经历了百余年历史的世博会,如今已逐渐演变为荟萃科学技术与产业技术的展览会;当年功不可没的郭凤鸣,被称誉为参加世博会的温州第一人,温州实业界的先驱;他编著的《意大利万国博览会纪略•调查欧西实业纪要》,也成为人们了解世博会历史的珍贵史料。
【人物简介】
郭凤鸣(1871—1938),字漱霞,居瑞安县城大隐庐,邑诸生。毕业于浙江政法学堂,曾任瑞安普通学堂学监,大新轮船公司及大富铅矿公司总经理、吴淞水产学校校长、浙江全省渔团局局长等职。1906年携带温州鱼品百多种参加意大利米兰万国博览会渔业赛会,为温州参加世博会第一人。民国初,任北洋政府农商部农林司长、农商司长,四赴欧美、两渡日本考察实业,被誉为中外实业交流的开拓者。《瑞安市志》有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