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春】大年三十(散文)
告别庚子鼠年,轻轻挥挥手,与它作最后的离别。没有胡笳的幽怨,只有新年的欣喜,以及诗词中美好的期望。
鞭炮响了,红黄色的火焰跃上了天空,与天宫上的丝竹声一道,享受了天上人间的欢乐。不用记下她们的名字,唯有享受这盛大的节日之欢,足矣!瞬间的飞升,瞬间的滑落,连绵不绝的清响,是新年特有的风景。鞭炮的轻盈、艳丽,冲开了岁月的那道闸门,催开了对明天的向往。
孩子们跑到街上,躲在爸爸的身后,欢天喜地地看着爸爸点燃了鞭炮上彩花的引信,欣赏着他点燃后狼狈逃离的样子。那飞上天空的五彩缤纷的梦呀,一定飞到了他们理想中的世界。这是父亲的享受,也是孩子们的享受。二踢脚的“嗵当”声、彩花的“哧哧”声,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感受着快乐。
小孩子抱着爸爸的大腿,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指着天上。盛开的花朵与白云飞舞,刺花的光艳胜过了天上的流霞。盛开在大人与孩子脸上的笑靥,胜过天空中的彩云。
堂屋里飘出的鱼肉的香味混合了空气的味道,中和了焰火的火药味。停在路边的汽车感知着岁月的迎来送往,报警器随着鞭炮欢叫着。街上的狗儿躲在门后,摇着尾巴,瞪着好奇的眼,它们不知道这排山倒海的震耳声浪何时才能停止。那些阳光下的人们在这声浪里那么兴奋,小小的鼠儿在某个洞口睁着小眼睛窥探着这个世界,它是否能感受到这个年三十也是属于它们的呢?在灶前的女人们忙活得不可开交。锅里的肉在翻滚;大葱、姜、和蒜逝去了本来的模样,介于酱油、糖色之间,香气四溢。鱼在锅里翻滚,和着“咕嘟,咕嘟”声,在水与火的默契下,成为了人为之倾倒的美味。盯着色泽诱人的鱼身,透过蒸腾的水汽,享受这岁月的安然。回味与悸动,在白发间从容地穿行,就如同手中的铲子在锅底和鱼背之间的颤动。每个人心里明白:让我们享受的岁月不会焦糊。
小孩子和父亲疯够了,被锅里的美味所吸引。跳着,跑着,来到锅台边。探过雾气,让那微红、粘稠的鱼汤流溅到心里。真香!真香!漂亮的衣服贴上锅台,不小心被涂抹上了黑色的云。
奶奶拉着孩子的手,嗔怪道,皮得猴一样,把衣服都弄脏了,小心挨骂。调皮的孩子笑着、跳着跑进到屋子里,玩着玩具,游戏,寻找着年的味道。
看到孩子们,就会想起过去年三十的自己,尤其是把衣服贴在锅台上的情形几乎每年都有。那时的我们可没有这样漂亮的衣服。几只小眼睛看着锅里的肉翻江倒海的样子,蒸腾到空中的香气飞进张开的嘴巴里。母亲手中的勺子沾满油腻和碎屑,游走在红色的肉汤中……这一切都成为岁月里最难忘的记忆。
那时的年月,平常连饭都吃不饱,所以每当年节到来的时候,我们就成了聚在锅台旁的小麻雀,眼睛里闪耀着幸福的小火花。
岁月就是这样的周而复始,可爱的小孩子似乎传承了我们的习惯,只是没有了我们当初的执着。当我们这些走到了爷爷奶奶年龄段的人,看着一辈辈的孩子们翩然成了岁月中顽皮的小蝴蝶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已经成了岁月中的老树。
阳光总是那样平和,风与月驻足在光阴的那头,想来一场梦的飞旋。自由自在的雀儿,在没有叶片的枝头吟罢了冬天,呼唤着春天的到来。
敞开的院门间,自由穿梭的岁月,已经把春天的衣襟悄然掀开。瞧瞧,从门里门外沾染新的气息的女人们,脸上泛起的红晕不光有相思的味道吧?春枝、春芽、春光潋滟在大地的朦胧中,也一定划开了你心里那丝小小的、美好的波澜吧!
到集市上去吧,庄里的小集口有你需要的一切。忙活在锅台边的女人被家里拴住,失去了那样的机会。可从胡同口走过来的男人,把电动车停在了门口。点心、酒、蔬菜……让人眼花缭乱,一件件往屋里搬。快乐的小男孩跟在爷爷屁股后面帮着往屋里拿。白白嫩嫩的蒜黄在塑料袋里随着孩子的脚步颠簸,黄色的叶片触到了地面上,到屋里已经掉了一小半。他出来又提起芹菜往屋里跑,被爷爷阻止住,生怕它也步入蒜黄的后尘。孩子手里没了东西,他还是跑着,跳着,叫着,为爷爷和这个美好的日子欢呼。
男人们不再沉迷于纸牌和麻将的享受。放了假的孩子们也不再在寒假作业的海洋里挣扎。十三四、十四五、十六七……那些炫动在数字上的青春年华,已不只是豆蔻梢头的春梦。初春的阳光在孩子们的脸上亲吻着,艳羡的神情仿佛是一个少女对靓丽男孩的渴望。来到街上的他们沉静、安宁,像微风里的花朵绽放着青春的含蓄和素雅。在又一个新旧交替的季节里,他们能感觉到生命里那道不一样的光环吗?
阳光洒在教室里,书本旁的孩子们又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和太阳如此潇洒的接触呢?迈开你们的优雅、潇洒的脚步,在街上感受一下年味吧!到集市上享受一下人间烟火吧!这个日子属于我,也属于你,更属于我们大家。
云在走,太阳在走,我们的心也在跳跃。肉到了盆里,鱼到了盘子里,大家的心锁定在丰盛的佳肴里。当正午的阳光像诗一样的祝福洒向千家万户的时候,激动幸福的人们在家的氛围中尽情地享受着最美好的一天。
成了云霞的笑脸写满了幸福快乐,酒杯频举,竹筷齐伸。孩子箸上的肉片夹到了爷爷的嘴里,爷爷筷子上的美味送到了孩子的口中,祝福的歌谣在笑声里飞荡。爸爸举起酒杯祝老人健康长寿,妈妈送上问候,奶奶脸上舒展成慈祥的花儿。
太阳醉了,忘记了西斜;云儿醉了,忘记了飘零;唯有墙上的时针,将一幅幅动人的画面记下。年三十是一本厚重的书,当我们再次打开它的扉页时,又会看到时针走过时那爱的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