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香•韵】最美春光(散文)
二月末,初春的花溪河,水鸣潺潺,树影婆娑,鸟雀鸣叫,春光一泻千里。尽管尚有寒意,但春姑娘披着淡绿的纱巾,迈着温柔的步履,已然款款而来!
一
昨夜好像没听见春雷响起,春雨便下来了。今晨走在花溪河边,但见雨润万物,落英点点。
暖暖的春风轻轻地吹散了氤氲在花溪河上轻纱般的薄雾,河两岸的新绿倏地蹿出来,顿时醉了我的双眸。
岸上的柳树摇曳着万千枝条,向我发出春天的问候,傲然挺立的松柏浑身散发出生机勃勃的气息。
和煦的春阳将万物唤醒,山树草木开始萌发新芽,人的心情也开始爽朗起来了!
草地上是扯着风筝疯跑的孩子们,杏花下是喜笑颜开举着手机自拍的美少女们!
曲径通幽的竹林小道两旁,那些密密匝匝的灌木丛里早已藏不住小野花的红、黄、蓝、紫,淡雅的清香,鲜亮的色彩,惹得蜂追蝶绕。
风儿吹皱河面,蓝天白云映衬下的岸边林木更加的茂密、更加郁郁葱葱,两只打捞水上垃圾的船儿游弋在泛蓝的湖水之中,人和船形成了一幅移动的风景。数只白鹭宛如从天而降的精灵,翩然飘落在一棵没有树叶的树干上,远远望去,就像朵朵盛开的玉兰花一样。几只水鸭子在河面上嬉戏,不时溅起朵朵晶莹剔透的浪花,折射着太阳光芒的浪花,像是无数撒落在湖中的碎银子,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二
当淡淡的绿芽刚从枯枝上冒头时,我们便迎来了春的色彩。我们期待春天,是因为想远离寒冷而走近温暖,我们喜欢春天,是因为从此告别了单调的灰色而迎来多彩的世界。
脚下,已得春雨滋养的小草从早先枯败、萎靡的老根下面冒出后,不知不觉间就伸直了腰,忽地水灵嫩俏起来,同李花杏花一起摇曳在春风里,喜洋洋地掺和进七色春光中。
河边的垂柳最解风情,一夜春风春雨后便长满了翠绿的新叶,轻柔的柳枝垂下来,就像万条轻轻飘动的绿色丝带在风中翩翩起舞,垂入水中的柳枝不时轻抚水面,就像春姑娘伸出纤纤玉指抚水戏春!
春阳中的花溪河分外妖娆。河两岸生机勃勃,草儿虫儿争相从泥土中探出头来,打探外面的世界,享受阳光的爱抚。河水仿佛被几场春雨清洗过一样,从那墨绿变成了翠绿,伴随游人的阵阵欢笑声,奔流而去,好像要把春天的消息传到前方的每一个角落。
即将走进三月天,心中有兴奋更有珍惜,这是今年第一季度的最后一个月,唯有将每一天过得充实,方对得起陌上花已开的春之韵!
三
眼前之景突然让我的心里冒出了汪国真的《到远方去》:“凡是遥远的地方,对于我们都有一种诱惑,不是诱惑于美丽,就是诱惑于传说……到远方去,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诗里表达出诗人内心充满着对远方的向往与渴望,我也一度认为自己的梦想在远方,而对周遭的一切熟视无睹。可现在,我对这首诗有了新的理解,远方尽管美好,尽管神秘,尽管充满诱惑,但也请不要辜负了近处的山水。眼前的人间草木,何尝不是别人眼里的诗和远方!
你看河边的石凳上,几个身着红色长裙的老大姐,在小提琴、手风琴、单簧管等乐器的伴奏下,正深情地演唱《花溪谣》:“天上有银河,地上有花溪,花溪在哪里,我来告诉你……”优美的歌声,动人的旋律,在花溪河上空回荡。被歌声吸引后逐渐围拢过来的游人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起来:“天河落下地,流淌成花溪……”这首歌的词作者是著名的词作家阎肃老师,曲作者是著名的作曲家朱德荣老师,演唱者是著名歌唱家韦唯。有幸得这些老艺术家的青睐,才创作出表达和抒发花溪人对家乡河山赞美热爱的歌曲传唱至今,在如此美妙的春天里,这歌声由近及远,天籁般飘向遥远的地方。
美丽的花溪河,养育了数代花溪人,也让花溪这颗高原明珠一直熠熠生辉。我已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不是故乡胜是故乡的花溪,总是让我怦然心动,总是让我溢满了对它的眷恋和挚爱。
四
沿着河岸往前,东南方向转角处的田野里一大片油菜花开了。走到油菜花的尽头,看到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奶奶在种花生。靠近一问,满头银发的她已经八十二岁了,但干起活来依然不输年轻人。
“奶奶,怎么不在家歇着,还到地里来干活?”
“闲不住啊,儿子孙子们不让来,可我不想待在家里等着进棺材。再说了,天气这么好,在家里可闻不到这么好的太阳光味道。”
“太阳光有味道吗?”
“怎么没有啊?太阳晒过的东西哪样没有味道,大豆、小豆、萝卜干、茄子干,还有衣服、床单、棉被,多了去了!”
“是啊,太阳晒过的被子有味道,我记得,但其它的我还没好好闻过呢。”
“太阳光的味道里,最好的就是这个时日的阳光晒在土地上后散发出的味道。”
“真的吗?”
“不信,你闻闻,可香了!”奶奶说着双手捧了一把泥土递了过来。
我靠近仔细嗅了嗅说:“不就是一股泥土的腥味吗?哪里有阳光的味道?”
春阳照射在奶奶银色的头发上发出别样的光泽,也给奶奶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奶奶执着地捧着泥土递到我的鼻子边上:“再闻闻看,真的挺香的。”
我对着那捧泥土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闭着眼还在感受时,奶奶迫不接待地又问:“闻到了没有?”
“好像闻到了,是一种湿润的、新鲜的味道。”我睁开眼说。
奶奶脸上的皱纹往眼角一堆,咧开嘴笑着说:“对啰,就是这个味。”
我挨着她坐在田坎边,一再地深呼吸,希望能细细品味春阳晒到其它物件上散发出的更多的味道。
奶奶哈哈大笑后,说:“没必要那么用力,随处都可以闻到的。”
我闻着旁边堆着的准备用来栽花生的牛粪,似乎被太阳晒过后,除了臭味还有一股其它说不出来的味道。
我自己也笑了。也许长期坐在办公室里的我,嗅觉早就退化了,远不如长年待在田间地头的老奶奶。无论何时,她都能闻到四季阳光的味道,因为一直匍匐在这片土地上的她,离阳光最近。
远处的田野里传来了农人吆喝着牛儿下田的声音,追寻声音放眼望去,原来二月末最美的春光不在河里,不在岸上,而是在农人的田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