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烟火】“野游”滴水洞(散文)
一
那年暑假,家里来了两个亲戚,一个和我同年,一个比我小五岁。
同龄人在一起玩,总感觉玩得来,兴致高,玩什么都有趣。已经记不起是谁提出的建议,要去韶山看滴水洞。当时滴水洞才开放不久,还带着神秘的色彩:有人说有洞,有人说没有洞。大伙的争论更增加了我们想去一看究竟的欲望。
我们商定好了骑自行车去。在那个年代,乡村路都很窄,自行车是主要的交通工具;学生上学,大人走亲访友,搬运一点小东西,都使用自行车;当时村里有一户人家盖楼房所用的全部沙子,就是靠自行车从河里运回家的。
一听说要去韶山看滴水洞,其他小伙伴们都纷纷要求加入,计划三个人的队伍不断扩大,最后成了十来个人的大队伍。
说是计划,其实没有任何的准备,大家各自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连喝的水都没有准备,那个时候似乎都没有这种意识,感觉不需要喝水,心里就想着那个神秘的滴水洞,其它的一切都不在考虑之内。
从家乡到韶山有三十多里路。先是蜿蜒的乡村路,然后是乡村机耕道,最后才是县级公路。到杨林都是沙土路面,过了杨林才是柏油路。杨林是我们去韶山的必经之地。
二
那是一个晴天,太阳就像个火球悬挂在那里,炙热的空气中不时飘过一缕沁人心脾的凉风,很是惬意。时令已经是三伏,农人刚忙完“双抢”。那个时代,家乡的水稻是两季,“双抢”就是:第一季的抢收,第二季的抢种。忙完“双抢”的人们可以轻松一下了,尽情的享受火热季节里的清闲。晚稻的秧苗已经在水田里站立起来,喝足了水份和阳光的禾苗在微风中整齐地跳着舞,就像我们这帮小伙伴们一样,在欢快地成长。看着那一天比一天高的禾苗,你就会惊叹于生命的力量。知了在树上扯开嗓门争先恐后的叫着,似乎在故意为我们营造一种热闹的气氛。
大伙笑嘻嘻地骑着车就出发了。有说有笑,开着玩笑,相互比着车技。越是遇到陡坡,越是兴奋,因为那就是比赛的好时机,看谁上坡上得好,上得快;体力好的,都是争着第一个冲上去;成功地上了坡的就在前面自豪的等着,等着看后面的人面红耳赤努力往上蹬车的样子;也有实在爬不上去,只好下车来推车前进,引得其他人一阵大笑。
现在想起来,骑自行车跑三十多里路,还是很有难度的,也是需要勇气的。但是当时,却没有这么想过,只是觉得要去一个地方看看,大家也就说走就走,感觉就是骑车去商店买个东西那么简单。
十来个人的自行车队,有男有女,有大有小,车技都很棒。当年路上的机动车很少,自行车最多,只要不和其他自行车相撞,或碰到行人,安全就没有多大的问题。没有固定的队形,大家你追我赶。走在最前面的往往会有种自豪感,但总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别人赶超。离开了大人的视线,大伙就更像是去野外撒欢一群小动物,欢笑声此起彼伏……
过了旧居,去滴水洞有很长的一段上坡路,也是陌生的路,一路上也看不到其他的行人。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旅游才叫奢侈,偌大的一个景点,几乎没有别人,就只有我们这个队伍。
路边的指示牌告诉我们已经到了滴水洞的门口。
前面是一个大水库,右手边是一条修得很漂亮的公路。公路边有一个卡,那是门卫,也是售票的地方。也是在这个时候,我们才明白过来:看滴水洞,那也是要收门票的。看到要收门票,大伙欢腾的心一下子都凉了。记得当时门票还很贵,具体多少已经记不清楚了。我们有十来个人,大部分都是小孩,身上都没有带多少钱,所以,我们无论怎样也是凑不齐门票钱的。
费了这么大劲,骑了三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到达这里,就这么样回去了?大家心里都不甘,似乎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大伙在一片惋惜声中开始七嘴八舌,有人提出来绕过去,其他人也跟着响应,越说赞同的人越多,最后大家意见似乎都统一了:要绕过去。但到底能不能绕过去,怎么绕,大家心里都没有底,只是觉得应该去试一下。
于是我们一边走一边找路,大体的方向是从左边的大山上绕过去。右边的山更陡,绕过去几乎不可能。
左边的山很高,山上也没有路,树木密密匝匝,树荫如盖,看不到头上的天空,这给我们判定方向带来很大的困难,只有一条时隐时现的山脊线给我们提供方向感。
大家兴致很浓,走了弯路、冤枉路也没有人埋怨,都是哈哈一笑了之,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赶路,似乎都有使不完的劲。现在回想起来那多像一支充满着乐观革命主义的战斗小分队呀!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山的所在,从那里跳下去就到了第二道水库的堤坝上。
正准备往下跳的时候,堤坝上走过来了两位武警战士。我们在山上的动静早已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看到他们走过来,大伙都知道情况不妙,只能蹲在那里,静候变化。
看到胜利曙光从天空飘了过来,但是落到我们身上的却是一盆凉水。
我们不能就这样扫兴而归呀!
最后,我和另外一个人站出来了,准备硬着头皮和武警战士交涉一下,武警战士一看,是一帮小孩子,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位简单地问了一下,转身走了。大家紧张的心一下子轻松了,马上像又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叫喊起来。我们终于可以与滴水洞亲密接触了。
三
后面的参观对于小孩来说,其实也就是走马观花,更多的是一种好奇,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最关心的自然就是那个滴水洞。终于找到了,其实就是一年四季不断的一股流水。心中的迷也终于被解开:正如花明楼没有楼,滴水洞没有洞。
从滴水洞出来,大伙又是一路狂飙,等到回到家里,已经是灯火阑珊的晚上,就这样,我们硬是骑着自行车去滴水洞游玩了一次,中途没有喝水,没有休息,没有吃饭,是典型的“裸游”,也是一次“野游”。有的只是年少的轻狂,青春的活力,纯真的欢声笑语,强烈的好奇,武警战士的变通,温馨的回忆。
四
目前农村的自行车已经很少了,现在农村出行也多数都是小车。
好久没有去过韶山了。听人说,现在去韶山旅游,在快到景区的地方就得下车,换成景区的车才能进去。
这样说来,再像当年那样骑车去韶山已经是不可能了,就算是条件都具备,也已经没有的当年的那股豪情了。那种快乐已经不可能再复制了,只能是深深地留在记忆里。
参加工作后,参与的旅游也不少,或有人接待,或精心策划,或车来车往,或在景区不停地排队看人海,或被带到商店看琳琅满目的商品。这些都不曾留下太多的印象,
现在交通发达了,高铁四通八达,坐飞机如同打的,人们出行不再依赖自行车了。我们要为祖国的突飞猛进点赞。人们不但可以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还可以很方便地出国旅游。然而唯有这次随兴而起的“野游”让一帮小孩的生命活力得到了尽情的,狂野的释放,让人回味。武警战士优雅转身的镜头经常在眼前浮现,变大,变大。
感谢当年一起同游的小伙伴们。
感谢当年武警战士的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