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2020年的神话(微小说)
街口,人流如织。无数条腿随着绿灯趟过了斑马线。在这边就剩下一只泰迪犬。
它站在那,焦急的对来往的车辆左顾右盼。好不容易盼到绿灯,又被转向的车弄得心惊胆战。
那时,阳光正在路边接一个要紧的电话,眼睛却从没离开那只狗。他知道,它已在那犹豫与徘徊了十多分钟,心中便奇怪它时才为何不随着众人过去,偏要选择自己孤独面对,且六神无主。
阳光蓦地同情起起它的无助,便匆匆结束了通话走到它的身边。趁其不注意,抱起了它。
泰迪依偎在他的怀里,出乎意料的安静和温顺。
过了红绿灯,阳光把它轻轻地放在路边,便径直向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不停地有小姑娘欣喜地瞄着他,并驻足行注目礼。其中有结伴的,勾肩搭背、窃窃私语。
阳光活了二十八岁,从来还没享受异性如此之高的礼遇,他几乎都有些趾高气扬啦。他想:难道是她们瞅见了自己在街口做的好事?抑或是用这种方式褒奖心中的这个暖男?
直到阳光走进小区大门,他才醒悟那些“艳遇”是个咋回事。
那时,爱管闲事的李姐挡住了他,她问:“阳光,你养狗啦?”
阳光当然问答说没有。
李姐笑道:“别逗啦!瞧这小家伙随你这么紧,不是你的,又会是谁的?”
闻言,阳光这才扭身看足下,立时惊呼道:“我去,怎么是你!”
他说的你,就是那只泰迪犬,没想到它竟一路跟了过来。
此刻,小泰迪正仰面拿眼盯着他,尾巴像螺旋桨般甩着,那表情仿佛他俩认识了许久,谁也无法将其打散分开。
阳光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后来,他想明白,便首先支走了李姐。他知她嘴碎,此事若让其知晓情由,不定会传成个什么样子,或许,泰迪最后成了他的私生子也是有可能的。
支走了李姐,阳光矮身抚摸着泰迪的小脑袋劝它,他说:“回吧,回你家去。”
小泰迪不为所动,依旧螺旋桨式摇着它的尾巴。
它不肯走,那么,怎样才能摆脱它呢?
情急中,阳光想到了一个最幼稚的方法,那就是跑。他想:跑,大约能够甩脱它。这么想着,他就突然起身,发足狂奔。
当他一口气跑到自家楼栋下面,正好有人进出,便续着这口气冲出了门栋。
然而,他失败了。那只狗似乎比他更敏捷,先他一步到达了电梯口。
这该咋办?阳光真的开始为难了。收留它?它是别人家的狗。更何况他母亲对动物毛发过敏。可不收留它?它竟是这么可怜巴巴。
最终,阳光还是狠心将狗留在了楼下。说到底,一个人真的想摆脱一只狗还是比较容易的。
回到家,平静下来的阳光蓦地产生了失落感,那只小狗的影子总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开始有些担心它,担心它会落在坏人手里。于是,就产生了一种冲动,他想出去看看它现在怎样啦。
阳光打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小泰迪正蜷缩在他门前!
阳光感叹它是怎样找到自己的家?他蓦地有些心酸,同样让他心酸的是小泰迪现在的样子,它疲惫无力、沮丧狼狈,瞅着就让人心痛。
阳光想它一定是饿了渴了,便进屋给它找来了吃食和水。整个过程,房门一直是打开着的,可怜那狗硬是没踏进去一步。
感动让他决定暂时地收留它。不过,他却与它打商量,他说,我妈有过敏症,只能委屈你在我家口待着,等明天,再帮你去找你的家。
小泰迪似乎听懂了,老实地窝在阳光给它铺好的纸箱里。
房里,阳光在做文案。其间,数回起身去门上猫眼往外瞧。他在瞧那个纸箱还在不在。
天黑了,沙发里,阳光忽然听见门外母亲在和谁说话,脑子里就浮着一个情景:他家老妈正躬身朝着纸箱内的小泰迪轻言细语。箱内的小泰迪却圆睁双眼,无辜地瞄着她。
阳光窃笑,他得想个理由说服母亲。
门开了。只听母亲说:“进来吧!屋里挺乱。”
阳光忍不住从沙发里跳起身,他看见了母亲,还看见母亲身后跟着地大姑娘。那女孩身材高挑,衣着朴素,满脸的倦容却掩不她美貌。
阳光一时表现得手足无措。他不顾姑娘在场,拉着母亲去旁边就问:“她、这?”
母亲见儿子语无伦次,便笑道:“我回来,她就站在门口。这姑娘大概是失忆了,问什么都说不清楚,便把她留下啦。”
阳光又问:“那狗呢?”
母亲诧异道:“什么狗?”
阳光不待母亲回答,跑出门去就看那纸箱。
狗没啦!
狗没了,门口却多了一个姑娘,而且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
阳光是写小说的,脑子免不得开始神化起来,狗幻化美人来报恩?这也太狗血了吧!
想归想,他还是开始惧怕怀疑。神化他不相信,只怕生人的撞入对这个家庭不利。一时间,他忽然想起某部武侠小说中,那个母亲对儿子说,美花最毒,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那一刻,他想到了请她走。
母亲不愿意。
阳光清楚她的不愿意。试想,儿子都这么大了,至今还没个媳妇儿。看来,她是被天上掉下来的美人儿冲昏了头脑。
末了,母亲竟还安慰他:“儿子,不怕,我们两个还怕她一个?”
女孩留下了,她在他们家住了三天。
期间,这女孩还像“海螺姑娘”一样,勤快地帮着母亲做家务。
阳光每天下班,母亲都会有对女孩有赞不完的话说给他。这就使得阳光又雾入了似幻似真的神话。
三天里,他对她友善,却秋毫无犯。
第四天的上午,楼下突然来了警车。姑娘被警察带走。
那时,阳光和母亲挡着警察问缘由。警察说,事出有因,不必打探。
姑娘离开时,阳光的母亲还流下了眼泪。
事情过去了,生活仍得继续。
一日,阳光正在工作,部门经理找到他说,有人找。末了还说,你怎么认识她?这可是集团老总的千金呀!
闻言,阳光一脸茫然。
到了公司楼下,他于晨光看到了那熟悉的姑娘抱着那熟悉的狗……
阳光是我侄儿。当他和那个女孩婚礼时候,大伙儿起哄问起他们恋爱的经过时,阳光羞涩地说:“这是一个任性的公主自编自演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