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梦里家园 (散文)
前几日与朋友闲坐,忽然就谈及千山有座千华窑,窑主可以随心烧制自己喜欢的瓷器。窑主名叫黄金鹏,是位画家。心动不如行动,兴之所至,便于蒹葭草堂等人立刻驱车前往。
由于事先未做功课,所以一干人在千山老院子景区附近转悠了很长时间,直到越过一道岭并驶进辽阳境内,才看到坐落于路旁的千华窑的大门。
熟料,木排构造的大门紧闭。一打听才知道,千华窑并非仅仅是个烧制瓷器的作坊,还是个经营民宿可以接待旅游的景区。只是因为冬日寒冷,人迹寥寥,景区才暂时关闭。
景区关闭的另一个原因是:黄金鹏此时正在澳大利亚探亲,估计要等年后才能归来。
黄金鹏是鞍山师范学院美术学院的教授。我与他见过几面,算是认识,但仅仅是认识。印象中他一头长发,很有艺术家的范儿,为人谦和低调,但对艺术却有着十分执着的追求。据说他曾自费走过丝绸之路,边采风边作画。他以工笔画见长,很多年前我看过他临摹的永乐宫壁画,几可乱真,非常精彩。
几位朋友面对紧闭的大门未免失望。忽然想到了一位与黄金鹏深交的朋友,于是让他与黄金鹏的亲属联系,看是否可以把我们放进去䁖上几眼,也算是不虚此行。
就在我们等电话的时候,院内有一男性寻声打开角门告诉我们:“冬季这里不对外开放了。”那意思是哪凉快你们去哪吧,别在这磨蹭了。僵持之时,估计是朋友的电话到了,有一女子走出来对我们说:“是海城来的吧?快进来吧,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峰回路转,于是我们有机会一睹这千山脚下小桃源的别样风采。
据说这里曾是一处知青点,有几栋老房子和很大一个院落。不禁感慨:“当年在这里落户的知青真是幸福,远离尘嚣,亲近自然,且毗邻千山,风光无限。当年我们作为知青,怎没这样的福分呢?”
我们先是沿着民宿的外围走。有柞木编织的篱笆,粗犷的木桌木凳,有池塘,更有池塘边的草亭,风格古朴的圆桌和座椅。然后再沿着逶迤的栈道上山,山路两旁有相对粗糙的木扶手,还要经过一道由木头和绳索连缀的荡桥,山上植被茂密,枯黄的叶子在微风中窃窃私语,充满雅趣。站在山坡之上,整个千华窑的风光尽收眼底。给人的感觉一切都是原生态的,有种远离尘嚣而走进农耕社会的穿越感。
下山之后,我们又走进由知青点改造的民宿。先是看到几只猫,很慵懒地打着瞌睡。走进走廊后,发现这里的走廊已经全部被宣纸裱糊,而且在墙面上做出很多圆拱形的小龛,仔细端详那些小龛,恍然有佛,似像非像,完全是一种抽象的美,想到了“大象无形”。几乎每一道门,每一处拐角,每一处楼梯,每一扇窗,都能看出设计者的别具匠心。
住宿的地方有床,更多的是地铺,最精彩的地方是宽大的阳台。站在阳台之上,既可以远眺风景秀丽的千华山,也可以一览乡野的田园风光。
问带我们参观的女孩:“这里在旅游旺季来得人多吗?”女孩告诉我们:“需要早早预订。尽管价格不菲,但仍旧是供不应求。”
此情此景,不禁令人蓦然想到王维的那首《酬张少府》。不禁在心中吟诵:“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晚年惟好静,应该是众多国人的一种文化心理。无论农商,无论朝野,人一到老,似乎都会有种看破红尘,远离名利的空灵,从而去追求一种安宁,恬淡的生活环境。但这样的环境大都可望而不可及,并非人人可以享受到的。更多的人只是一个梦想,只能在世俗的尘嚣中忍受煎熬。或者说,人们的心理企盼是一回事儿,而事到临头,能否真正放得下世俗诱惑又是一回事儿了。做人难,做一个清心寡欲,看淡名利的人难上加难。
其实我们主要是来看窑的,不忘初心嘛。这里能看到的有两座窑,一座叫做龙窑,像一条巨龙蛰伏于瓦棚之下。还有一座矩形的窑,问带我们参观的女孩,她也不知此窑的名字。只知道烧的是木柴。故俗称的柴窑,这是一种很古老的烧制瓷器的方式。我曾多次去江西的景德镇,那里也早已没了柴窑,想看柴窑只能去专门的景德镇陶瓷艺术旅游景区。据说这种烧制方法非常累人,烧窑者有时要花上几天几夜看住窑温,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我们还看了制泥和拉坯。这里的陶瓷原料一律采用本地泥,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此地泥最大的特色就是含铁高,所以烧出来的陶器大都是黑褐色的,更接近于原始陶器的花色。像黄金鹏这样的艺术家,追求的当然不是利益的最大化,而是一种工匠精神,一种创造的快意和精神的充实,所以他的很多作品是手工制作的。我们看到了他的多处的成品陈列室,哪些作品包含艺术的灵性,足以令人心生感动和共鸣。
走出千华窑。蒹葭草堂主人不禁感慨:“真想自己也拥有这样一个院子。即便是不做陶器,能远离尘嚣,静对清风明月,吟诗品茗,挥毫泼墨,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啊!”
是啊。这样的所在,谁不想拥有?好有诱惑力!(?ò ∀ 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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