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早茶和夜宵(随笔)
南方人,特别是广州人惯于吃早茶和夜宵,这是我早有耳闻的。觉得是一种非常惬意,很懂享受的生活方式,尤其令人羡慕和垂涎的是:早茶和夜宵意味着进酒楼,下饭馆,很少在家吃的。能在三餐之外很休闲地再吃两餐,而且是在外面吃,对于我们北方人来说是奢侈的。源于对广州“吃”的向往与好奇,这次的广州之行自然免不了体验一下早茶,见识见识夜宵。
早茶与夜宵是额外的加餐,因此不怎么正式,像是小品,偏重新奇和趣味,带有消遣,应酬,调剂和铺垫的性质。
江浙某些地区,比如高邮,还流行吃晚茶:下午三,四点钟,吃一点烧饼,点心,是晚饭之前吃的。
广州的朋友像是看穿了我们的心思:明天就让你们看看客家人是怎么吃早茶的!早茶实在并不早,和早饭没多大关系。实际上,我们起床后,七点左右,就已经在家里吃过了皮蛋瘦肉粥和油条,蛋糕,喝过了茶。九点多,一行人便散散漫漫地向茶楼走去。
早茶一点儿也不赶时间,什么时候去无所谓,吃到什么时候也无所谓,一切悉听尊便。什么时候去都活色生香,热火朝天的。
茶楼相当于小吃街,汇集了应有尽有的小吃,都很精致,加工得很细。虽说南甜北咸,广州人却不嗜甜,口味比较清淡,讲究的是鲜,原汁原味。朋友选有特色的点了一通:几种口味的肠粉,荷叶粥,烧腊鹅肉,肉粽子,叉烧包。仍豪气地鼓励我们:想吃什么尽管去拿啊!
这茶楼面积很大,像美食的广场,也像美食嘉年华,楼上楼下皆待客,食客从早到晚,川流不息,听朋友说,过年也不休息,生意永远兴隆。
广州人很能吃肉,鲜字体现在肉上,就是要鲜活,现杀的猪,活鸡活鸭,活鱼活虾,如果是死的,一吃便现了原形。广州人会吃,体现在口味的刁钻上,他们宁肯驱车十几公里,慕名前往一个据说专门烹饪现杀猪肉的小铺子。
广州人毫不委屈自己,一天到晚离不开肉,对食材要求得相当苛刻。甚至是小吃也大部分是肉的,肉粽,肉饼,面条,米粉也需配一大碗肉汤,到处都埋伏着肉,真让我这个素食者吃不消,保险起见,只好选择豆沙馒头。
早茶和茶有什么关系呢?大概是吃完以后需喝茶吧。喝茶对于南方人与吃饭一样重要,他们的喝茶不像我们是泡一大杯子,而是像吃饭一样隆重,繁琐的活动。
家家都置备一套精美的茶具,从茶具上能看得出主人的品位,以及家境。家家日常也都储备各样茶叶,广州喝绿茶的不多,喜欢普洱,红茶,还有一种加了橘皮的茶。
茶杯只小小的一盏,一口一杯,主人洗茶,冲杯,跑茶,斟茶,很辛苦,更辛苦的是看谁的杯子空了立刻又给斟上,我们不停地喝,他不停地倒,使我很过意不去,想自己倒,丈夫说,入乡随俗,这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茶能消食,所以他们即使无肉不欢,即使一天吃五次饭也能消化得动。他们家瘦瘦的小女孩说她一天能吃七八顿饭,是可信的。
广州人会生活懂享受首先就表现在对吃的重视上,他们对吃是很讲原则的,很有要求的,一点不能凑合,坚决不应付了事。朋友请我们去他同学的店里吃早餐,因为那里是现杀的猪,一大早就来一碗猪杂汤,配上油拌的面,真不含糊!买肉丸要确定真材实料,并且要达到Q弹的口感。买零食点心要到相熟的店里定做,坚果的,蛋黄的,确保货真价实。
他们对自己的胃从不吝啬,不像我们饿了就忍一忍,熬到吃饭再说,为什么要忍呢?
逛了一天,吃吃喝喝了一天,颇感折腾,很早就入睡了,没有等到夜宵的时辰。同行的一位朋友为了出去吃夜宵,特意熬到十一点,据他说也像早茶似的是一些小吃,肠粉之类,味道不错!
我们平时睡得晚了,也有偶尔肚子饿的时候,却没有吃夜宵的意识,随便吃点零食就打发了。广州人却充分地尊重自己的愿望,在吃的方面一点儿也不随便,不但要吃,还要吃得好,吃得真,吃得有仪式感。不能欺骗自己的胃,少吃多餐,吃得讲究,吃得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养生之道,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生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