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是人类驯化较早的哺乳动物。从古至今，羊出生就是为了牺牲。羊的品种繁多，数量之大，遍布世界五大洲，澳大利亚享有“绵羊之国”的美誉。羊与人类的关系链是：羊吃草，人吃羊。羊，除了毛以外，都要经过人类的肠胃洗礼后，悄无声息地回归自然，羊与人类的地位亘古不变。
　　 羊，不但丰富了人类的餐桌，还用其营养丰富的乳汁强壮了人类的身躯。羊奶粉的热量远远高于牛奶粉、驼奶粉。羊是人类舌尖上的美食文化，烹饪技术精湛的厨师们，对羊肉这种食材是非常有研究的，在食材研发上下了真功夫。羊在肉类菜系里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同地区的羊百年之后会享受着不同的葬礼。烤羊肉串、火锅涮羊肉、手把肉，都是脍炙人口的美味佳肴。羊羯子餐馆历来是座无虚席。羊棒骨餐馆也是消费者络绎不绝。羊杂碎小馆也经久不衰。羊，拉动了餐饮业，作为一种物质文化，满足了人类的食欲，丰富了中华菜系；作为一种精神文化，让人类懂得了什么是无畏的奉献！
　　 羊，是反刍类动物，吃进肚里的食物要返回口腔，通过二次咀嚼，再去分解、吸收营养，然后，排出体外。羊的习性是昼吃草夜倒嚼（反刍）。然而，当今社会一切都可改变，就像西瓜、茄子也能像水果一样嫁接。羊的习性活生生地被人类给颠倒了。为了营造青山绿水的生态环境，保护生态平衡，养殖业方面，国家实行了牛、羊舍饲。近几年来，随着猪肉的价格不断飙升，牛羊肉的价格也创下了历史新高。利益驱使，价格越高，养殖者越多。如果不是育肥羊圈养久了，羊采集不到野外的食物会影响膘情，甚至会生病。到处是林工站，怎么躲避林工站工作人员的视线，不被抓住罚款，成了养牛、羊户的困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于是人们开始深夜放牧，林工站的工作人员尽管夜里也经常出来抓羊，必定不是天天如此。时间久了，在金钱的诱惑下，一条潜规则应运而生。养殖户开始私下贿赂林工站人员，拿了养殖户钞票的林工站人员，开始为夜牧者通风报信，何时出去抓羊，到哪里抓羊，所有的信息都在行动之前告诉了夜牧者。林工站人员本来是草原林地的保护神，却成了金钱的俘虏，成了养殖者的嫡系。这叫相互关照彼此发财。因此，夜牧蔚然成风。羊的生活习性彻底改变了。再也没有牧羊被抓住罚款的事情发生了。
　　 羊，改变了习性，夜里吃草，白天反刍。草原、林地却遭到了牛、羊的蹂躏。原本茂盛的山杏树地，被牛、羊吃光了叶子，啃掉了树皮，成片的枯死。国家16年的经济补偿，到头来成了春天里，不见一株杏花开的景象。
　　 夜牧，肥了牛、羊的躯体，厚了养殖者的钱包。秃了山坡、毁了林地、沙化了草地。夜牧，滋生了渎职，纵容了歪风邪气。
　　 偶尔，回到一次久别的家乡，望着车窗外成片枯死的林地；倾听着夜牧的学问，深深地被潜规则惊呆了！难怪一个朋友说，有钱能让鬼推磨！
　　 在我的记忆里，美丽的家乡，有着四十多年的风调雨顺。在生产力还十分落后的农耕时代，农场里已经是半机械化了。因为场子规模很大，耕地很多，全靠机耕是保证不了春播的。铁犁不够用，就要用牛犁播种。牛犁种地就必须抢在春雨来临之前开犁，否则就会延长农作物生长期，引发秋霜灾害，造成严重减产或全部秕粮。记得我读高中的时候，家乡春天种地都是抢在春雨之前播种，人们把这样种地叫“干埋”。就是把种子播种在没有湿度的土壤里，等下雨后就出来了。现在的农民几乎不敢冒这个风险了，可是那个年代几乎都是雨水应节气而降，总是“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每年都是五谷丰登。记得那个时候，尽管人们生活并不富裕。山杏树却是满山遍野，春天山杏树开花时，放眼望去，雪白的杏花从山顶一直开到村口，整个村庄都镶嵌在杏花中，蔚为壮观！村边的小河从不断流，靠天吃饭的农民每年都在受着老天的眷顾，丰衣足食。可是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却出现了连续八年的严重干旱。天不下雨，农田里灌溉井随处可见。地下水越采越深。从当初的十几米出水，到几十米出水，后来发展到超百米出水，甚至达到井深二百米，人们叹息了，水抽不上来了，水面离地表太远了。水位极速下降，农田里到处是美丽的井房，歇息的变压器，深水泵罢工在黑暗的干井筒里。肥沃的农田只能种植一些低产杂粮，造成连年欠收，有时绝收。天不降水，井不上水，唯有耕地主人的眼里有“滴水”。这“滴水”不能浇灌庄家，只能流出忧伤！
　　 干旱，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惩罚。满山遍野的杏树不见了，山坡开成了农田，牛羊数量剧增。短期效益，导致过度垦荒，超载放牧。植被遭受严重破坏，草原沙化，山洪频发。生态环境严重失衡，云越来越高，雨越来越少。人们幡然醒悟时，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经过十几年的封山育林、退耕还林还草。初见成效，雨水渐渐多了起来。可是好景不长，目光短浅的人们，好了伤疤忘了疼，旧病复发。夜牧就是罪孽的开端，2020年上帝再次惩罚了人们，整个伏天（40天）滴雨不见。严重的干旱再次敲响了警钟。可是尽管农业损失如此惨重，人们依旧没有停下夜牧的脚步！
　　 我真的希望，下次回到家乡时，再也听不到夜牧的故事。真的希望，家乡的草地、林地里早点停止夜牧的脚步。
　　
　　 北疆白杨
　　 2021/3/18夜于商业振兴街同学肖福强老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