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月春】春之色(散文)
春之色,是令人怦然心动的颜色。
雪地上斑驳的心事我早已懒得去猜,梧桐树苦苦望春的那点故事也早被风说秃了,甚至馒头柳上那抹阳光都让人没了温情脉脉的感觉,看着天上的流云扯来扯去,就这么心静如水。
可阴历正月一过,风就有了恋爱的味道,心细的人就会在小园中,马路上捕捉到令人怦然心动的春色。没错,在北方,最早报春的就是迎春花。明明其黄,细碎晨光,春风有意,送君幽香。那一抹黄,在泛绿的藤条上绽放,五瓣小花里盈满黄色的阳光,那是一抹粲然的春之笑,藤条上鼓出密密的花骨朵,像是缀满嫣红的玉米粒大小的宝石,仿佛一闪一闪,不由得你不心动。
刚刚有一点心动,雪却又来了。一片一片雪花,是要扑到谁的心里呀?多少有点伤感,这恐怕是今冬的最后一场雪了。果然,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幻觉不过是春天这篇文章里运用的一种烘托手法。
雪化后,也许是风和阳光在频频约会,空气甜甜的温度持续上升。正月还没过完,墙角的白玉兰忽然就亭亭玉立,如粉妆玉琢一般,仿佛一夜之间,为你举起一树一树的花酒,由不得你不驻足留恋,心动神摇。
二月二,龙抬头。之后的春色一点一点地,像是彩色颜料瓶被无意间撞倒,晕染得整个春天都五颜六色。上午还是一树花骨朵,羞羞涩涩地瑟缩在春风里,中午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让你陷入一树粉色迷离的梦境之中。
春之色,是令人蓬勃向上的颜色。
远芳侵古道的探险,垂丝万条的勤奋,裁出细叶的努力,满园春色关不住的热情,处处闻啼鸟的乐观,莲叶何田田的团结……到处皆诗境,时时有物华。你不得不感慨:年年经春春未老,明黄浅绿春正好。
风和景丽,鸟鸣不已。既逢春季,云胡不喜?良辰美景,最爱晨跑,呼邻唤友,脚踏落花,穿街走巷,不觉又跑了个八千米路的云和霞。
春天是读书的好时节,且不说教室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推开窗户,你往小区院子里一看,青青草坪上的凉亭里,是谁在专心致志地捧着书?有时满头乌发,时或须发皆白,那么美的背影一定是春天最认真的背影。
小时候的此刻,我应该和爸爸在地头种土豆,已切开的土豆块被我放进泥坑里,爸爸一个坑一个坑用土再埋起来,我站在地边,大杨树的树叶被风吹得像澎湃的水流声,哗哗地流进春天的旋律里,天蓝得像一块看不到头的丝绸,飘得高高的,那么细腻动人,就像我种在土豆里的梦想,那么小的梦想,是春天最真挚的梦想吧。
春之色,是多愁善感的颜色。
风劲天更青,花落绿成荫,满耳鸟鸣声,啼尽故人心。此时,打工的游子,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前尘往事俱飘忽,一时间被满城的飞絮迷了眼,仿佛白头的不是杨花,是自己,于是一怀愁绪与一城飞絮纠缠在一起,一颗漂泊的心竟无处安放。
忙里偷闲的某个周末,你终于有发呆的时间。濛濛细雨在黄黄的路灯光里密密地写着伤春的日记,满耳的沙沙声把你的回忆推得越来越远……第二天,对面的海棠花绿肥红瘦,树底残红春色已减,空余一地零乱的忧伤,远处芳草萋萋,果然是过眼春光似水流。此刻,你看见窗玻璃上弯弯曲曲的雨滴在悄悄地滑落。
最多愁善感的颜色是紫色吧,丁香的紫,空结雨中愁;紫藤萝的紫,如花瀑般地在阳光下流动闪耀。那抹紫色的忧愁在雨中流露得小心翼翼,令人联想到雨巷里那把孤独的油纸伞,这条紫瀑欣喜得那么谨小慎微,仿佛偷偷捧起藤萝架漏下的点点阳光。少年在紫色的氤氲里遐想,青春在紫色的笼罩下彷徨。
春之色,是大街小巷被熏香后的颜色。
天色阴阴剪剪风,吹得满街槐香浓。清晨起来跑步,紫槐是最美的夹道树,脚下软软的,铺起一地花蕊,脚踏上去,软软的,深吸一口气,是那种春天的甜香。
当然,如果阳台上养几株茉莉,栀子什么的,那你可就把春天搬进屋里了,晚上你枕着花香入眠,清晨你嗅着花香醒来。
风信子是春天最香的一种花,白的,紫的、粉的……过路的你总忍不住风前要深嗅一下,就像你一个人走在月朗星稀的马路上忍不住要去多看几眼月亮那样。此时,这样的香气往往又会让你联想到古希腊神话中的那个美少年,春风吹乱了他的金发,蓝莹莹的眼睛里充满幸福的喜悦,阿波罗的球正以一个漂亮的弧度从空中落下来,瞬间,只一瞬间,美少年就倒下了,血泊里就长出了一丛一丛的风信子,每一丛都美得那么凄然。阿波罗坐在花间,泪水不断地涌出来的……这花香是美少年留给阿波罗的青春记忆吧,那是春天的清香。
春天是一个日日在薰花香的季节。你生长在春天里,你的头发是甜香的;你行走在春天里,你的脚底也是清香的;你渡河时,河中飘着花瓣,水是清香的;你过桥时,桥头长满雏菊,桥也是清香的。
春之色,是你灵魂的颜色;春之色,是你思想的颜色;春之色,就是你自己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