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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晓荷•烟火】后院日月长(散文)


作者:当阳山人 举人,3860.8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110发表时间:2021-03-21 10:34:53


   我窃以为,学校最美的角落应该在后院。学校后院大多荒芜,偏僻,破旧,或堆放杂物,或居住生活,或辟地种植。这里不像前院那么热闹,少有外人光顾,即使本校师生也常常要忽略。这里没有太炫的装饰,也没有过多的铺排,更没有统一的规划布局,但就在这样的地方,却能够保留更多的自然本色,不经意间就会衍生出一些真、善、美的东西。
   当初,新辟的校园占地五十六亩,只在临近马路的地方建了三四栋楼,偌大的后院空荡荡的。大片空地杂草丛生,灌木野蛮生长,麻雀、喜鹊等来这里觅食、栖息,白鹭、黄鹂等也光顾这里。操场边师生们一起植下的小树渐渐长成一片绿荫,看瘦小的树苗一天天丰满,一月月粗壮,一年年高大起来,内心有说不出的喜悦与满足。上课之余,师生们喜欢在这里漫步。在这里,可以放下俗务冗事,安静地思考一些事情。或者,什么都不想,就让那颗一直旋转飞跃的心趁这机会落地,获得片刻的踏实和安宁。或者痴痴地看那片花草在亮丽的阳光下摇曳,鲜嫩的花瓣上光影乍现。而有些内心向往的东西,却不能用语言描绘出来,只能默默地感受,细细地品味。在这里,同事之间、师生之间可以不受干扰地交流、谈心。校园生活似乎很单纯,人与人之间没有太多的猜疑与禁忌。课间或者课余时间,老师把学生叫到学校操场或后院的空地上,并肩走在一起,像亲人,像朋友,说心里话,谈烦心事,开导,劝慰,释疑,解难。眼前景,身边物,随处可入话题;熟悉人,熟悉事,随时可鉴人生。在这里,教育不再生硬刻板,不再居高临下,犹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恰似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那些老生常谈的说教,也不再听而不闻;那些熟视无睹的恶习,也不再视而不见。不知不觉中,那种一度抵触、对抗的心理,也开始慢慢松动。桀骜不驯的“神兽”渐渐驯服,一度顽劣的调皮鬼变得乖巧,曾经萎靡不振的瞌睡虫精神抖擞。屡教不改的,悬崖勒马;冥顽不化的,幡然悔悟;误入歧途的,回首是岸;碌碌无为的,发奋图强;卓然不群的,精益求精。在这里,似乎再没有茅厕里的石头,也没有了花岗岩脑袋,更没有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循循善诱,春风也入牛耳;苦口婆心,铁树也会开花。推心置腹,顽石也要点头。
   学校本应该是生机盎然、生气蓬勃的地方,学生的欢声笑语,校园的花花草草,无不让我们感受生命的活力。然而,校园里大多是冷硬的水泥地面,虽然看起来干净整洁,但这种单调的灰色总让人觉得缺少了生气。尽管教学楼的墙面和四周的围墙也涂抹成了其他色彩,但总不及大自然的原色悦人耳目,养人身心。只因了这一方后院,我们可以更多地感受大自然的律动。
   大地回春,校园里最先报告春讯的是围墙边的柳树,先是朦胧鹅黄,继而萌生星星点点的柳笋柳芽,后来枝条垂绿,袅袅婷婷。春意渐浓,玉兰,迎春、杏花、李花、桃花、海棠等各种花次第开放,争芳斗妍。小草偷偷地从泥土里钻出来,探头探脑的,像调皮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溜到身边。一开始,若有若无,若隐若现,几天不见就长成青青的一片,慢慢的就铺满了整个后院。蒲公英开出娇艳的黄花,没多久各种花草挤满了整个空地。荠菜,车前草,蒺藜,狗尾巴草,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忽然感觉自己知识贫乏,应该“多识草木鸟兽之名”了。花儿相映相生,相惜相喜;鸟儿相呼相应,相鸣相和,承恩于丰沛的雨水,惠泽于和煦的阳光,自由自在地成长。春天应当是这样,校园也应该是这样。
   青青的草地成了孩子们课间的乐土,看花,看草,俗与雅,美与丑,艳与素,柔与媚,鲜与嫩,但在孩子们的眼睛里全都是新奇、漂亮和可爱的。在孩子的世界里,除了读书,还有很多更有趣的事情。他们可以花上好长时间,看花儿舒展,看蝴蝶飞来飞去,看蜜蜂钻入花苞,听鸟儿喃喃细语,或者蹲下身子陪小虫儿玩耍,看蚂蚁上树。他们痴痴地蹲在地上,好像自言自语,却是和花儿虫儿热情地对话,亲密地交流。有一种带纹状的小昆虫,孩子们给它起了一个形象的名字西瓜虫,常常有人小心翼翼地捡起来装入小盒子,偷偷地带进教室,看它怎样缩成圆溜光滑的一小团儿。孩子们沉浸其中,不知不觉中就要误了上课,听急促的钟声响起才争先恐后地飞奔教室。
   青春期的孩子也开始躁动起来,课余时间常常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躲在后院隐蔽的地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荆蔓丛生的荒草地,硬生生的让孩子闯出了一条明晃晃的路。四面围墙圈起一个封闭的世界,每年总有个别学生翻墙逃出去。学校免不了要追查,左寻右找,才发现墙角的构树早已长出粗壮的干、硕大的叶,遮蔽耳目。树干光溜溜明晃晃的,原来那些学生就是在这里攀爬,登上围墙,再跳出墙外。“蔓草不除,犹为患乎?”于是,学校果断地安排大扫除,彻底清除也算“亡羊补牢,犹为未晚”。
   暑假期间学生们离校了,校园里安静下来,各种杂草趁着这个机会疯长,十天或半个月就侵占了整个后院。刺猬、松鼠、野鸡、流浪猫、流浪狗等小动物也不失时机地潜入学校,安静的校园变成了鸟兽们的乐园。暑假过后,校园一片狼藉,师生们花了两三周的时间把前院后院彻底清扫一新。开学后的日子过得飞快,就在知了的一声声嘶鸣中秋天越来越近了。一阵秋风,一团落叶;一场秋雨,一地凄凉。雨打梧桐,枯黄的叶子翩翩飞舞,飒然落地。倚在高楼,静静地看天地一色,心随鸟儿和叶子齐飞。墙外落光了叶子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的枝条,隐藏在高高枝桠间的鸟巢裸露出来,黑乎乎的四五点,在北风中瑟瑟发抖。偶尔有黑白的喜鹊喳喳几声,又远去了。这个季节,整个萧索的校园,除了孩子们的笑声,最舒心的就是菜畦中那几点儿晶莹的翠绿了。
   忙碌的时间,无暇顾及身边的风景。只有在下班之后,闲暇的时光才会发现熟悉的地方也有可爱的风景,日常生活的地方同样赏心悦目。在这一方后院,静看花开花落,清心自安;漫观云去云来,守心自暖。
   后院本来空旷,但随着学校的发展,慢慢地后院只剩下一小片空地。看这片荒芜的土地怪可惜的,便有勤快的老师翻土、施肥、浇水,打理出几畦菜地来。虽然菜畦不算齐正,但这里的教师身上还没有彻底褪去农民的出身,比葫芦画瓢,多多少少还能用得一些农具;有样学样,也还识得一些菜肴果蔬,应时而种。况且,这里种下的大都是寻常的蔬菜,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干了浇水,瘠了施肥,再花点儿小心思,锄草,捉虫,插篱笆,搭架子,就这样在期待中看菜苗一天天成长。付出了,努力了,剩下的就是静待花开,坐等收获。于是,那一片空地慢慢地长出了韭菜、青菜,长出了豆角、黄瓜、番茄,长出了大葱、丝瓜、白菜,长出了蒜苗、菠菜、芫荽等,即使在萧索的冬天,也会摇曳一片喜人的翠绿。最讨人喜的是那几行韭菜了,一撮撮,一簇簇,像一群学生簇拥在一起,相依相偎地成长。西红柿刚褪去花瓣,便有小学生偷偷地摘食,咬一口,既酸又涩,恨恨地丢在一边。这样暴殄天物,当然觉得可惜,便会逮着机会说教一番。末了,再让他背诵一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田埂上谁种了几株丝瓜,长长的秧蔓沿着树干向上攀爬,沿着树枝延伸,几乎要侵占整个树冠。鲜嫩的丝瓜饱满水灵,可作美味佳肴;长熟的丝瓜垂在树枝上晃晃悠悠,去掉干皮的丝瓜络剪成小段儿可作清洗用品,还可入药。赤豆扎上几根篱笆,扯上几段绳子,让豆秧沿着篱笆生长。偏偏有几枝不受束缚,旁逸斜出,终于柔嫩的蔓儿有了不能承受之重,跌落在泥地上。
   围墙外有一排高大的杨树,密密的,竖起一道屏障,隐隐阻隔了远眺的视线。麻雀和喜鹊是这里的常客,平日里和我们一样留守在这里。麻雀叽叽喳喳的,在枝桠间飞上飞下。偶尔落在地面上,晃着毛绒绒的小脑袋,闪着黑晶晶的小眼睛。喜鹊叫喳喳,声音响亮,但不像麻雀那么叫得频繁,一点儿不觉得聒噪。它们身上的色泽只是黑与白的原色组合,看起来却没有任何的突兀与刺目。春夏季节,多有候鸟来这里光顾。燕子性急,忽隐忽现地穿梭。黄鹂性柔,轻盈地落地枝头,声音宛转。黄莺性冶,柔语软声。杜鹃性躁,很少能安静下来。野鹰性狂,有强烈的攻击性。白鹭性稳,飘飘悠悠的,偶尔飞过。百灵鸟有漂亮的羽冠,细小而锥圆的嘴有点儿弯曲,翅膀尖长,唱歌非常动听,飞行姿势漂亮,叫起来非常动听,好像在歌唱。属于过客的还有杜鹃。芒种前后,昼夜都能听到半空中传来“布谷布谷,布谷布谷”的声音,所以在这里通常称它布谷鸟。它飞起来急速无声,很少能捕捉到它的身影,只能听到一遍遍宏亮而凄凉的叫声。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有时候睡得正酣,忽然窗台上传来鸟儿絮絮叨叨的啼鸣,自然要嗔怪它们搅扰了清梦。有时候却又同情这些可怜的小东西起得早睡得晚,还要喋喋不休地卖弄喉咙。而有的时候,又忽然有些羡慕它们随性,自在,快活,浪漫,或双宿双飞,或成群结队,天高地阔,自由自在,到处有它们的容身之所。秋冬季节树木萧索,而那些喜欢凑热闹的鸟儿就像漂泊的风、流浪的云一样,渐渐的离开了。于是便怀念那些有鸟儿喧嚣的日子,每天在鸟儿的鸣叫声中醒来或者睡去,那些或清脆或婉转或悠扬的歌唱就是最好的催眠曲或起床铃了。
   周末或假期,偌大的校园静悄悄的,留守学校的几家人忙完自家的事情后,便围坐在一起闲话家常。我们喜欢假期的散漫与悠闲,也喜欢平常的忙碌与有序。其实,生活需要良好的心态,与其乞盼下一个假期什么时候来临,倒不如从今天开始一种不需要逃避的生活。也时常向往诗和远方,只是平凡的我只能一天天重复熟悉的生活轨迹。就像这样于繁杂中欣然领受最简单的快乐,于琐屑中体味最朴素的幸福,于庸常中品味最轻灵的诗意,于烟火中抚慰最寂寞的凡心,于单调中丰盈最平凡的生命,也是一种富庶与满足。
   想着,想着,心中便要孽生一点点的贪念和痴想:倘若能够坐拥一方后院,植篱种绿,任清风拂面,听鸟声婉转,看花开缤纷,观雪落无声……
   如此,也是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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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学校的一方后园,因为荒芜,少有人打理,长满了杂草,与前院形成天壤之别,也恰恰成了一方乐土。这里成了鸟兽的栖息之地,它们整天自由地鸣叫歌唱。这里也成为孩子们的乐园,跑闹玩耍,因自然给孩子们带来无穷的乐趣。这里有四季的轮换交替,各种花草树木的静美无声的诠释了生命的真谛。曾几何时,这里又成了老师们的菜园,各种菜蔬成就了另一番别致的小景。总之,在这一方宁静而简淡的空间中,收获的却是无穷的自由与欢乐。作者以优美朴素的文笔款款深情地叙述,向我们呈现一方鲜活清新的世界,那里不仅有四季风光,各种美景,更多的是一种生活的恬淡、美好。感谢老师倾情分享,佳作推荐赏读。【编辑:萧垦】【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10328000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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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萧垦        2021-03-21 10:39:22
  生命的可贵在于他的灵动与自由,老师笔下将这一切极好的表达,拜读学习欣赏,创作愉快。
2 楼        文友:何叶        2021-03-28 22:31:00
  恭喜精品!期待老师更多精彩!
何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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