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烟火】寂静词(组诗)
◎自省书
落叶落下时,我静静地
站着
好像听到风声
看到自己从青葱到恍惚
探寻时间的历程
被生活虐着又被宠着,轻盈的身姿
向前无力的步子
对风寄托厚望又错付心事
一心远走他方,又常常梦回归故乡
绵绵秋雨,是涤尘的泪水
大雪铺就的寒冬,灯光喂不饱的
黑夜
◎病中帖
小小一粒米,也能让我
生一次病
让疼——痛万分
像咽下一枚坚硬的石子
身体淤积整个冬天的寒气
我,如一棵风雨中挣扎的庄稼
听到身体里的快马,逆流而踏
恍惚中有流逝、也有复活
一粒灵魂在低语,我内心装满泥土
一粒种子也是另一个自己
孤单的我,总把一粒米当成
金黄太阳,在胸口捂热夜晚和漂泊
她也是月亮跌落的一枚雪花
促引思乡的病疴,让我在疼痛中
看到茫茫田野,听到声声呼唤
◎11月11日
今天,要从寒冷这端走起
走过一段空旷,走过一段栅栏
擎起月光擎起天空,数着
梦里几根炊烟,几根芒刺
这段寂静和穿行,忍耐和挑战
是时光盛宴,在可说与不可说之间
冬天,关不住来来去去的事物
大雪,压不弯一棵树对一棵树的守望
双脚站稳自己,焐出泥土余温
复苏词根,鸟鸣和不安的心
两行泪潜入河流,丛林推开空山
一株麦子要和另一株麦子说话
◎某时某刻
一个有划痕的玻璃杯,像一大滴
潸然的水
无辜而无畏地透明着
回想带它来时的情景,是行李箱
伤害了它
谁是行李箱的命运?
有几位姐妹送我到拐弯的车站
我相信她们内心真诚
如同相信眼角的晶莹,连同
所有旅行都是遇见远方,遇见自己
上车后,我不想看身后一切
但——还是转过头,余晖恰落她们脸上
这一刻
她们一定比我更懂得这个秋天
满地落叶为我作别,也在为众生流泪
◎寂静词
繁星吞没语言,月光是寂静的
她赋予万物以光,给灵魂以怀抱
让一片叶子落到水面,说出心事
让一滴思念的露珠,回归芳香的草地
事物留在原处,坚守某种境遇
用沉默沉思,细微的颤栗长出影子
抱紧秘密、过失和念头
时光很轻,轻得只有一个人
整个夜晚在月光里游荡,踩风
听流水的鼾声和游子的诗吟
肩头落满星星眼泪、岁月的沉香
我在寂静里生还,我在雷声中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