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爱的谎言(散文)
刘仁这一夜翻来履去睡不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心仪已久的韩潇同学了,心里满是不安和激动,往事儿也一幕一幕重现在眼前。
那是三年前的一天,也就是一九九六年刘仁考入本市的最好的高中入学的第一天,冗长的开学仪式后,班主任老师补充道:“下面念到名字的同学请随我去教务处领一下新书!”
“张浩!”
“到!”一个清脆的男同学应到。
刘仁刚想随声音看去,却听到老师念了自己的名字,忙应声:“到!”
“韩潇!”
“老师,我在这儿!”一个甜美柔和的女同学声音由远而近。刘仁抬头望去,但见这位女同学穿着天蓝色的短上衣,下身是洁白如雪的长裙,修长的长腿下一双洁净的白色旅游鞋,齐耳的短发,白晳俊俏的脸上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至于,后来又念的同学的名字,刘仁几乎没有听见。
就这样,韩潇在刘仁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像。后来得知,韩潇入学排名正比自己差一个名次,被选了班支书。她温柔美丽,端庄大方,课堂上踊跃发言,课下积极组织班级活动,老师和同学们都非常喜欢她。刘仁觉得韩潇就是家门前公园里湖中最美的那枝百荷花,纯洁美丽!
开学后不久,学校召开运动会,刘仁凭绝对实力取得四百米,八百米两项冠军,为班级争得了荣誉。
“刘仁,你真棒!”仍旧是那个甜美柔和的声音,令刘仁的心里“嘭嘭”直跳,脸也弊得通红。
“谢谢!”刘仁礼貌地回答,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从此,无论是课上还是课下,刘仁总觉得自己的视线想躲闪却离不开那个美丽的身影,刘仁也总觉得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时时关注着自己,一团甜美的微笑包围着自己。有时,韩潇的一个转身,一个潇洒的挥手,刘仁都觉的那是韩潇在向他问话;有时,与韩潇擦肩而也,韩潇爽朗的笑声,甜美的微笑,刘仁都觉的心醉如痴,都觉得是韩潇特别关注自己的表示。
这样想法,一天比一天强烈。课堂上,刘仁很难集中精力听老师的讲解了,坐在侧前方的韩潇的一头乌亮的长发,那个似乎很久就熟悉的背影总是在眼前晃动;自习课上,刘仁看着以前得心应手的题目,半天也理解不了题意,没有思路,也无从下笔,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偷偷瞄向韩潇的那个座位。
就这样恍恍惚惚两个月过去,待到期中考试成绩发布,自己已从入学时的班级第二的排名滑落到了第十五名。
班主任老师似乎发现了什么,单独找刘仁谈话,希望他专心学习,找出不足,努力把学习成绩提回来,因为他是学校寄希望考入清北的几名学生之一,不要辜负老师们的期望等等。刘仁满口答应着。
可是,稍后几日,自己的情绪状态不但没有改变,对韩潇的感觉反而愈来愈强烈。刘仁不再喜欢热闹,愿意一个人独处,足球场上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终于有一天的体育课上,刘仁乘同学们不注意,假借上厕所,偷偷溜回教室,将事先写好的一张纸条,匆勿忙忙塞进了韩潇的课本里。
刘仁忐忑不安地溜回同学中,接下来的课上课下,小心翼翼地偷偷观察着韩潇的反应,可是几节课过后,韩潇依然如故,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
临近下午的自习课上,韩潇的男同桌忽然大叫了一声,接着高声朗读起来:“你是春风,柔和甜蜜;你是夏雨,温润清凉;你是秋阳,热烈明朗;你是冬雪,白洁无暇;你是投入心湖的月影,激起涟漪的梦想。”然后顿了顿,提高了噪音:“刘仁!”
刘仁脑袋“嗡”一下,完了,慌忙中,自己把纸条塞进了韩潇同桌的书里。
教室里哄堂大笑,接着窃窃私语,刘仁恨不得地下有个老鼠洞,自己赶紧钻进去。他感觉到了周围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层层包围了自己,自己脸红心跳,虚汗连连。他忘记了那天他是如何待同学们走尽,自己走出教室的。
第二早上,刘仁望着校门,正犹豫着如何走进去,没想到和蔼可亲却不失威言的班主任老师早已在那里等候自己。笑着说:“昨天的事儿,我知道了,不要有包袱!”
接着,老师又说了些对女同学有好感,是正常青春男孩的事儿,只是现在正是学习的好年华,男女感情的事儿是以后的事儿。
最后拍了拍刘仁的肩膀说:“去吧,上课去吧,我已警告同学们谁也不许再提这事儿!”
果然,刘仁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都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看书,什么声音也没有。
虽然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平静如初,可刘仁感觉总有异样的目光投来,间或几个同学的轰然大笑,刘仁也觉得特別刺耳,像一支支钢针插在自己的心上。自己主动远离人群,不但不踢球了,许多文体活动也不参加了,大部分时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学习功课。可不管怎样,学习效率还是低下,课堂上仍然走神溜号。暗暗观察韩潇,她也似乎也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少了以前的开朗活泼,面黄肌瘦,精神萎靡不振。每每这时,刘仁心像刀割一样,后悔自己当初愚蠢的行为。
又过了几个星期的一次班会上,韩潇突然站起来说,她因父母工作调到,要转学到另一个省城。意外地是,韩潇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微笑着向自己涚:“我知道刘仁同学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我的理想是考入北京大学!如果刘仁真的喜欢我,我希望他考入清北,两年后,我在北京等他!”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班主任老师表情凝重地对全班同学说:“让我们为刘仁加油!希望他考上清北!”教室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过了几日,韩潇真的转学了!
过了一个月,刘仁收到了来自遥远A市的某中学的韩潇来信,信中是简单的问候,满满的鼓励!
从此,刘仁像换了一个人,又像当初入学时的自己,性格开朗起来,学习进步突飞猛进,足球上又看见了他满场奔飞的身影!
转眼到了高二下半学期,刘仁的学习排名已经回到班级第四名,运动会上仍健步如飞!
直到高三临近,刘仁同韩潇往来信件已有十几封。韩潇告诉刘仁,她的学习成绩稳定,考入北京大学已胜券在握。
高考成绩发布,刘仁高考志愿上只有一个:北京大学。然而,意科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刘仁因五分之差未能中榜。
刘仁并未气馁,重整旗鼓,复习重考!这一年,刘仁收到多封北京大学的某宿舍的来信,娟娟字体中,仍是满满的鼓励!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年,刘仁如愿拿到了烫金的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
思前想后,刘仁怎能睡着!
这一天,刘仁精心梳洗着装,手捧一束百荷鲜花,心里揣着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兴冲冲来到那个信封上标明的女生宿舍。
轻轻地敲门,门开了,六个床铺的房间里有4个女生投来惊讶的目光。
“请问韩潇同学在吗?”刘仁轻声问道?
“韩潇?”开门的女生疑惑的语气和目光,然后肯定地回答:“没有啊!你没找错房间吧?”
刘仁愣住了,没错了,这个房间自己核对了不知多少遍。正在迟疑,身边走近两位女同学,刘仁一转身,身旁的两位其中一位眉目之间似韩潇,又的确不是韩潇的女生。
“你找韩潇?”这位女生微笑着,好像并不意外:“韩潇,我知道,你跟我来吧!”女生进屋放下书包,随即带刘仁来到了校园树荫下的一个长木椅上坐下。
女生自我介绍,她叫于芳,是韩潇同年同月生的表妹。韩潇三年前患了肠道癌,经过一年的治疗也无效,己于两年前去世。三年前,于芳接到表姐的电话,韩潇将她和刘仁的情况详细告诉了她,并委求于芳假冒自己的身份同刘仁保持联系,鼓励他考上名牌大学……
没等于芳说完,刘仁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过了一会儿,刘仁缓缓地说:“谢谢你!你有韩潇她家的地址吗?我想去韩潇的墓园去看看她。”
女孩迟疑了一下,说:“这样吧,等到假期我们一起去!”
二零零零年的冬天,北京大学的一男一女两位学生,冒着满天飘舞的雪花,各自手捧一束新鲜的百荷花出现在北方某省会城市的一个墓园。许久,两人又手挽着手,慢慢离去,厚厚的雪地上留了两串紧紧的深深的脚印……